心脏狂跳,浑身发抖的燕怀泽,此刻才像终于抓到一把延续生命的稻草,反复吐息,待冷静几分后翻身下马。
想到魂牵梦萦的姑娘,或许与他仅有一墙之隔,燕怀泽加快脚步,正准备踏入烟雨阁内时,突然有位身着道袍的男子窜出来,伸手拦住他,笑嘻嘻地同他道:“这位公子,贫道见你印堂发黑,应已郁结于心,近日是否遇见了些许难处?
燕怀泽略微颔首,随后便要越过他上楼:“多谢,但眼下我并无闲心,告辞。”
“诶诶!”那道士继续不厌其烦地拦下他,“公子莫急着走嘛,贫道又不收你钱——敢问公子是要去见心上人?想必应是单相思罢?”
燕怀泽身形微顿,将道士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仅仅是个普通且穿着破旧的道士后,蹙眉:“你想要什么?”
“唉,公子乃有缘人,贫道什么也不要,公子只消让我替你算一卦即可,耽误不了几个时辰。”
他视线朝阶梯之上望去一眼,深吸一口气:“怎么算?”
“嘿嘿。”道士乐呵乐呵地伸出手,“公子可有那位姑娘的生辰八字或信物?”
“有。”燕怀泽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裴筠庭赠予她的小物什,“她给我的礼物,算数么?”
“算的算的。”他双手接过,又道,“公子的生辰八字也请告知于我,贫道定为您守口如瓶。”
燕怀泽破天荒地耐着性子,一一照做。
大概他自己也想从中获取慰藉,探寻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吧。
“嘶。”破布衣衫的穷酸道士摩挲着下巴,将东西还给他,欲言又止,“这个嘛”
“你尽管说。”
“既如此,我便单刀直入了,呃,在成百上千的算法中,公子与这位姑娘可谓有无数种可能,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结局——分钗破镜。”
“分钗破镜呢,亦可当作判词,这词寓意不佳,字面倒说得很清楚,指二人生离死别的命运,未有善终。”
“恕我多嘴,公子还是放手的好,不必闹得太过难堪,给彼此留一些情面。”道士好言相劝,费力开解,“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1。人生在世,谁都不可能真正拥有谁。公子须知,早日看开,才能早日脱身呀。”
说罢,他摇头晃脑地离开,徒留燕怀泽一人僵立原地。
他只觉得身上冷极了,寒气钻进骨里,实在令人动弹不得,便是连一个自嘲的苦笑也无法扯出。
莫非前半生顺遂幸福的生活,正是为如今的打击作照映吗?好让他明白,自己的人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与裴筠庭之间的关系,倒真就应了那句话。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缘起时聚,缘灭时散,到最后只剩唏嘘。
人生中,唯有遗憾长存——
1出自苏轼的《赤壁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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