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么,女帝陛下文武试上赢了洛神公子沈恪,课试满筹!”
“听说了,好厉害,以后咱们请先生教书,也教一教家里的闺女吧,读了书的姑娘好生厉害,文武双全。”
“不是只参加了文试么?”
“你傻啊,也不想想陛下是什么出生,那是麒麟将军,带兵御下,这不明摆着的么?”
“陛下下令征召贤良,好多读书人都抢着去应征了。”
“厉害是真厉害,只是最近天下也热闹,镇子上都在传女帝陛下的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复汾州、隆州两地,确实很厉害,并且还往关中,江陵两地送了三百万石粮食,帮着百姓过冬哩。”
“看样子也是一位好皇帝……”
土路边的茶肆里,都是过路行客的议论声,离上京城越来越近,就越能听到女帝的消息。
白菘歇了口气,牵着刚喂饱草料的马过来,“公子,现在陛下转危为安,已经破了难局,我们要不要在临阳歇一歇再赶路。”
濮阳、定陶两地赈灾事宜办妥后,公子当晚便收拾了行装,卫队也不带,连夜往上京城赶,马匹每日都要换两次,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了十天。
再这么跑下去,他这颗白菘就变成地里黄了。
又去看旁边这名叫洛铁衣的护卫,见对方一张冷峻的铁面上完全没有表情,也看不出劳累的样子,不由咂舌,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这冷峻的护卫能用一个字表达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字,如果对方说的是废话,那么直接就会被当成空气忽略过。
自家主上又是沉静少言的性子,一路可苦了他这个话痨,也就是能趁着换马匹,喂草料的时间和店家掌事说说话了,现在听闻女帝陛下困局已解,名扬四海,白菘只差没有歌唱一曲跟着庆祝庆祝,至少不用再拼命赶路了。
他打算坐下来好好歇歇,岂料缰绳被自家主上接过去,“你可在此休息,我先回上京城即可。”
他声音温和沉静,白菘知晓他便是当真在这儿休息,主上也不会责罚,但做小厮的哪里能这样,便急急忙忙起身,也跟在后头上马了,大着胆子问了洛铁衣一句,“你知道我家主上为什么着急往回赶么?”
问到了一个空气,迎面只有马蹄扬起的灰尘。
快到上京城时,白菘看见了夜空里燃起的天灯,惊呼了一声,“是中秋节!”
后又想起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王家覆灭,自家主上已没了亲人,心里歉然,不由又噤了声。
已是戌时末,夜色黑透,华灯初上,上京城的丝竹钟鼓声遥遥自城里传来,桂花酿酒的香气散进了风里,喧哗欢笑,同庆中秋。
王铮知晓白菘父母亲住在城郊,便勒了勒马,温声道,“你从囊袋里取一百两,回家去罢。”
白菘摇头,前去濮阳时,府中的奴仆已悉数被公子遣散,只留了两个菜农,今日中秋节,两个菜农想必也不在府中,他若是走了,偌大一个丞相府,不就只剩下主上一人了。
城楼灯火通明,长堤上依稀能看见皇城檐角,王铮道,“今夜有要事外出,不必你伺候。”
白菘还是不肯,洛铁衣抱剑开口,“中秋节,丞相和陛下一起过,你走。”
白菘恍然,想想也不再说什么了,到这时,才忽而明白,主上为何每年中秋节都不在府中,也不带下人。
他便不再争执,取了银两,直接回家了。
宫中正开宴,因着是女帝,无需避讳,男女同席,几乎各府都带上了府中适龄女子男子,女子是为挑选侍读入宫伴驾,男子则是为选后宴铺路,如果今夜便能得陛下青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有专门的歌舞,都是各家嫡女嫡子献艺,只是一则中秋节对陛下十分特殊,诸臣难免束手束脚,二则陛下今日未带面具,放眼过去,都是呆呆坐着的人,无论男女老少。
陆子明修道,道心弥坚,算是少数几个比较清醒的。
陛下半撑着脑袋看歌舞,仙人玉姿中带着潇洒恣意,又因那一双凤眸专注地凝视着,似乎是在欣赏,又似乎是在出神,整个人似明珠,压得这金碧辉煌的含章宫也暗淡三分。
坐在这儿,便是盛世风流天潢贵胄,加之才学卓著,通身都是扶危定倾,达观从容的气度,堂下的男子女子,谁人不是心绮神摇,若是微微一笑,便要乱了琴音,舞步。
朝堂大员们定力稍好,席上频频出言提醒儿子女儿,休要直视龙颜,休要失仪,不定多少人后悔带儿子来参加中秋赐宴了。
“丞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