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慈安庆太子与男子的身份失去了效用,譬如兜头灌下的一盆凉水,幸而司马慈手中的神药,药效一起,兵丁便不是问题,如今吴国已拥百万之师,只待粮草收备整齐,先攻江淮,剑指中原腹地。
案桌上铺开巨幅江山舆图,吴王细长的眼睛里都是锐光,“岂容崔家女坐拥大好河山,我吴王龟缩这不毛之地。”
又亲自将老将军扶起来,“将来还得靠将军谋定江山,至于司马慈……”
事成后,寻由处置此人,并非难事。
知道王上并非当真被司马慈愚弄,侯万疆也并不能松口气,行礼道,“只怕与虎谋皮,神药并非神药,而是毒药。”
吴王不以为意,“药是好药,将军多虑了。”
侯万疆抬头时看王上面色,知其定也用了药,心下沉凝,知王上脾性,便暂且不与其争辩,行礼告退后,匆匆回府,诏幕僚参军参将书房议事。
许半山也在其中,提议道,“不如寻两个病发的伤患送进宫,叫王上知晓,此毒的险恶之处。”
其余人附议,侯万疆朝许半山拜行一礼,“先生对此毒了解得多,明日清晨,劳烦先生随老夫一道入宫,向王上陈情。”
许半山握着蒲扇的手微一顿,行礼应下了,“甘效全力。”
却未等到明日,戌时长寿宫来人,请侯老将军入宫觐见。
圣旨到,阖府出迎,许半山若有所思,落后一些,吩咐柳征,“长寿宫之事,定然瞒不过太和宫,你随时注意宫中动向,若事情有变,不要逗留,立刻将此地的情况送回江淮。”
入宫无法带随侍,便是暗卫,也很难避开层层守卫潜入宫中,柳征心焦,劝阻道,“先生不如托病拒了。”
许半山摇头,侯万疆虽是武将,却心思缜密,对他的来意始终存疑,若拒绝入宫,势必引起怀疑,许半山面朝西北,叩首行礼,柳征亦知事关重大,万死也要完成圣令,便也不再言语,亦面北,跪行叩礼。
此番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定要离间吴王与司马慈。
侯万疆知晓丞相桓洼此时亦在宫中,料定那奸佞是要劝说吴王归顺司马慈,怒不可遏,他得老吴王恩待,可带兵器进殿,长寿宫中情形却与他想的截然不同。
侯万疆进去,桓洼依旧在陈述司马慈的罪孽,“此药是控制人的毒药,待察觉时,毒已入心,王上万万不可养虎为患。”
吴王迟疑,这一文一武是他信任重用的臂膀,两人都有劝说,再看侯万疆拎进来的人,面色发白浑身发抖,连站立都困难,情况越来越严重,到后面已失了理智,譬如未开化的畜生,只知跪地求药,有一人似是头疼欲裂,以头撞柱,头破血流也不知停歇,连撞十几下,倒在地上绝了呼吸。
自有神药流传以来,时间尚不足半年,要找到这两个发作的病患,并不容易,但如此失智的言行,已叫人胆寒色变。
吴王察觉最近饮用带药的茶水,确实越用越想喝,从每日一盏,到如今每日三盏,叫他不得不心惊。
“砰——”
吴王摔了手边茶盏,怒不可遏,显然已动了肝火,只似乎神情迟疑,桓洼一看,便知是不好了,只怕王上是用了神药,怕断了来源。
许半山待侯万疆劝完,出列行礼道,“王上真龙天子,若得了药方,非但不会被掣肘,反得天下百姓拥戴,何乐而不为。”
他一语击中要害,吴王当机立断,传令中郎将,“带兵将太和宫团团围住。”
虽是退居长寿宫,吴王亦没有放松对太和宫的监视,每半个时辰,探子便会来报一次司马慈行迹,司马慈此刻就在太和宫中。
中郎将点兵匆匆离去,一旦动了兵戈,便再无法回头,侯万疆桓洼目的虽不同,此时却不由都松了口气,殿外奔进来一名侍卫,呈上一封密信。
吴王打开,陡然看向许半山,桓洼。
许半山不待吴王开口,袖中软剑自后方割破侯万疆喉咙,朝桓洼暴喝一声,“桓洼!乱臣贼子,还不动手!”
“侯万疆——”
“来人——快来人!抓住这两个——”
那先生分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手起刀落,顷刻便要了侯万疆的人头,桓洼哆哆嗦嗦,却到底是权臣,不再给吴王开口的机会,拔了侯万疆悬挂腰间的长剑,将吴王捅死了,赶进来的侍卫、侍从、宫女面面相觑,惊骇不已,纷纷冲上前查看。
“王上——”
“侯老将军——”
那送信的小兵已被许半山刺死,侯万疆倒在地上,睁着的眼睛里有愤怒有不可置信,但都已结束了,许半山将吴王手中带血的半寸绢帛收入袖中,转身朝侍卫厉声道,“太和宫刺客伪装成信兵,刺杀大王与侯老将军,大王遗旨,传位大王子继承王位。”
旋即朝桓洼看去,眸光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