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李幽给闹腾了这么大半宿,崔家上下都累了。
崔老夫人冷冷瞥一眼小王氏,吩咐钱越:“将她拖下去,好生看管!”
小王氏嗓子早已哭喊哑了,说不出话来,只能哀哀地望住老夫人。
兴许她心里有不解,也有不甘。毕竟她这些年来侍奉在老夫人身边,不乏阿谀,只为能在老夫人心中求得一席之地,为自保,也是为夫君和儿子在崔府留下一点分量。
她或许以为就算出了今晚的事,老夫人还能为她留下一丝怜悯。
老夫人先回去休息了,倒是五娘还拉住叶青鸾的手,有些不想今晚就这样结束了。
“陈留王他不是说,今晚要给三郎验证月老红线么?他怎么不验了?”
五娘的指尖有些凉,又有一点微微的颤抖:“是你与我说过的,当初就是他说的,我是三郎的命定情缘,对吧?”
叶青鸾按住五娘的手,“是,就是他说过的。他今晚不验了,必定是已经没有必要了。郡主你将心放回肚子,若他敢反悔,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五娘还是不放心,又悄声问:“那,三郎呢?他肯信么,他会守着着我们的姻缘么?“
叶青鸾用力点头:“会!“
好容易将五娘也给劝回去了,叶青鸾已经有些疲惫不堪。
崔虔迎上来还有话说。
叶青鸾高高举手:“你要是还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话,那你就是存心想累死我!“
她现在,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她弯腰扶着两个膝头:“今晚先放我回去睡觉。有什么话,明天以后再说。“
崔虔便是千言万语,这一刻也都只好囫囵个儿地吞回去。
他只担心她,上前搀住她手臂:“……我送你回去。“
叶青鸾用力一甩,将崔虔的手臂挥开,“真不用!“
她压低声音:“这是在你家里,我若还是从前喜娘子的年纪模样,你搀扶我回去尚算是勉强可以;但是现如今,已经再不合适。“
“我现在答应暂留在你府中居住,也只是作为对郡主的承诺。三郎啊,我从来都不是为了你。”
不知怎的,今晚格外地心灰意懒,这样的话她从前不忍直接说出口,可是今晚却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冲口而出。
崔虔终是黯然退下,却也还是吩咐崔旰送叶青鸾回去。
叶青鸾不忍一而再拒绝,便由着崔旰将她送到钱氏那院子门口。
钱氏还没回来。
今晚老夫人受了惊,钱氏自然要陪伴在老夫人身边。
不仅如此,也许还有当年崔家二郎的阿娘之死的事吧……钱氏和崔忠怕也是有话要谈。
叶青鸾挥别崔旰,自己扶着墙,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房门。
她的眼睛又是不争气,一进小黑屋,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才走到房间中央,尚未摸到床铺的时候,便惊而停步。
“谁?!”
她的手下意识伸向藏在腰间的骨鞭,可是却也只伸出去那么一寸远便又停住。
因为,尽管看不见,她却知道是谁来了!
她紧张得深深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