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户前不着店,后不着邻的人家,只它一间院落座落在路边,周围空荡荡的,风一吹,更有鬼屋之感。
说是院落,其实也就是几间土坯房加上外围的土墙围成一个院子。
叶绵沿路看过其他村民家也有一样是土坯房的,可这几间土坯房明显就要比别人的更加破,不说有的土坯房都破出洞了,屋顶还时不时掉下几根稻草。
叶绵:“……”
有亿点点后悔。
大队长带着叶绵站在院子门口,这会是中午,有的人已经回家了,大队长也就朝里喊了几声,“沈淮!沈淮!出来,你家亲戚来了!”
喊了好几声,屋里也没人应,正要继续喊,院门打开了,却看不到人,眼看着大队长就要走进院子,叶绵赶紧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低头看。
视线下移,一个穿破旧布衣的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大大的眼睛茫然地盯着家门口的两个人,他的衣服上补丁多到令人心疼,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就是有点瘦,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家人对这个孩子是很照顾的。
大队长松了口气,蹲下来,摸摸小孩的头,“原来是阿果啊,你哥哥呢?”
小孩唇角弯弯,显然也是认得大队长的,他笑着伸手指了指外面,大队长却恍然:“还在外面出工?”
阿果点点头。
叶绵这时候也蹲下来,小孩长得乖巧,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叶绵被小孩亮晶晶地看着,没忍住笑了,从挎包里拿出海市产的大白兔奶糖,撕开包装放在他嘴边,小孩没忍住香味的诱惑含住了奶糖,原本就亮晶晶的双眼顿时更亮了。
叶绵快被这小孩逗死了,眼里的笑意就没停过,她起身看向大队长,眼神诚挚,“大队长,您如果忙的话就先走吧,表哥来了我会跟他说的。”
大队长还是不放心,沈淮那就是个混不吝的,虽然眼前的姑娘是他亲戚,但沈淮可不是什么会顾忌亲情的人,他真是怕这姑娘对沈淮抱有太大希望,之后搞得收不了场。
不过队里也确实是有其他事要忙,他也不可能在这里陪着她等沈淮,想了想,便道:“这样,如果能住,你就明天过来大队里,就在村口往里走两百米的地方,那有棵大树,大树旁边就是大队,到时候我会让小陈给你们安排任务,今天你就先收拾收拾东西,好好休息。要是实在住不了,你下午就回来大队,我让人再另外给你安排住处,你看成不?”
叶绵点点头,“大队长,您放心吧。”
大队长走了,叶绵又蹲下来看阿果,“阿果,我是你妈妈的堂哥的媳妇的外甥女,我以前来过你们家的,你还记得姐姐吗?”
阿果思考片刻,摇摇头。
叶绵就骗这小孩不懂呢,她手一张开,漂亮的手掌上躺着几颗大白兔奶糖,阿果咽了咽口水,目光炯炯地看向叶绵,叶绵笑了,“你哥哥去哪了?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阿果却后退几步,摇摇头,眼里警惕地望着她。
小孩被教得不错,居然不会被奶糖骗,叶绵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背包,“看到没有,那么重的东西都是我提过来的,如果我真的是坏人,现在你就被我拎着跑了,刚刚大队长爷爷也不会让我这个坏人留在这吧?”
被她这么一说,小孩似乎被说服了,因紧张而耸起的小肩膀微松,想了想,他走近叶绵,把手伸给她。
叶绵不由勾唇,少女不笑时仿若冰冷美人,这会绽开笑容,又多了几分俏皮活泼的美,看得阿果一愣一愣的,也跟着笑了。
沈淮刚插完手上的秧苗,一站起来,生产小队的沈队长就喊了他过去,跟他说家里来亲戚了,许他先收工回去。
身材挺拔的青年穿着满是缝补的布衣,衣服早已浆洗得发白,因为要下地的原因,两截裤管都被挽到小腿肚,露出略显黝黑的皮肤,但即便黑了些,跟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属于白的那种,青年五官硬朗,鼻梁高挺,眉骨间凝聚起的冷硬在看沈队长时淡化了许多,一双墨黑色眼眸微沉,“亲戚?”
沈队长点头,“大队长已经带人去你家了,这个点应该到了。”
沈淮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鼻尖的细汗,沉思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他把鞋子随便套上,急匆匆便赶往家。
叶绵牵着阿果也正往沈淮的方向走,远远望去,身着米色连衣裙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牵着手里的小孩,午后的阳光照耀大地,周围的水田还未插秧,这一片水镜倒映着蓝色的天,倒映着绿色的树,也倒映着少女娇美粉嫩的脸。
走到一半,叶绵才发现阿果的一只鞋子掉了,无奈地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鞋子掉了不会说吗?”
便让他站在原地,她往回走了几步,蹲下拿起小孩的拖鞋,刚站起来,便迎上一双墨黑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有惊艳,有迟疑。
叶绵走过去,沈淮已经在问弟弟发生什么了,阿果只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几块奶糖给他,示意他吃。
叶绵也跟着蹲下,她没有看沈淮,只温柔地对阿果说,“抬下脚,我帮你穿鞋。”
阿果依赖般地把手搭在她肩上,从叶绵出现开始,他眼里甚至都看不到身边的哥哥了。
沈淮:“……”
沈淮眯起眼,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她穿着米色连衣裙浅浅地笑着,五官精致漂亮,气质清冷,明明戴着跟他一样的草帽,却像是来旅游的游客。
给阿果穿好鞋,她才站起来,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点头,“沈淮同志,你好,我叫叶绵,我是你的母亲的堂哥的媳妇的外甥女。”
沈淮:“……”
如果不是对方的表情太严肃,他都觉得她把他当傻子坑。
沈淮试图在记忆中寻找是否有这个人,隐隐约约想起小时候被娘带到家里来的小姑娘,两三岁的样子,一哭就涕泗横流,看着就磕碜,谁能想到长大后会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