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拨开云雾,烈炎炎的光泼洒万物,空气里都泛起层层热浪,如水波涟漪。
孟跃从袖中取出一个半旧荷包,交给对面人:“天这么热,管事姑姑喝杯茶润润嗓子。”
管事姑姑握着荷包,暗暗感受一下重量,弯了眉:“悦儿姑娘聪慧伶俐,我一见可亲,盼着悦儿姑娘往后常往来。”
孟跃笑应,又话了几句才离去。
管事姑姑看着她背影,哼了哼,将荷包揣入袖中。
春和宫的这位,打听的都不是什么紧要事,出手又大方,管事姑姑负责凤仪宫洒扫区域,乐得透露些口风。
然而孟跃穿过花林,一个拐角向湖园而去,宫中活水引自西北的筒子河,各水系漫布皇宫,悉数向南汇成暗河没入宫外护城河。
宫内之人想要避开层层守卫出宫,可从这条水路走。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水系繁杂,暗河之底汹涌,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眼下天下太平,没的乱臣贼子攻进皇宫。顺妃也不是傻的,估摸不会有杀身之祸。这般看来,孟跃倒是杞人忧天,多虑了。
但居安思危,万事多寻条后路总没错。
孟跃从不把希望寄托他人之上。
她脚程快,一边张望一边记下地形,快近午时了,她只好收手,转而回春和宫。
挑银见她回来,引她入主殿,四个角落置着冰盆,清凉之气迎来,驱散她身上热意。
顺妃苦夏,没甚胃口,浅浅用了些吃食,着一身素色齐胸裙,外披青色薄衫,依在贵妃榻上。
孟跃刚要行礼,顺妃免了她的礼,“你也乏了,坐下说话。”
挑银搬来绣墩,孟跃落座后顾不得擦汗,立刻道:“回娘娘,奴婢上午从不同人口中打听,说辞大差不差。昨儿晌午大公主进宫,绕过生母贤妃娘娘,直接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后凤仪宫遣人,先后请了两位贵妃娘娘。”
这也是为什么昨儿下午,孟跃会在花园撞见淑贵妃。那时淑贵妃应是才从凤仪宫出来。
这么热的天儿为着不是自己的事,在烈日下走动,无怪乎淑贵妃气性大。
至于六皇子……
孟跃猜测,应该与六皇子的母妃,惠贵妃娘娘有关。
她开口却是,“娘娘,大公主此举,奴婢总觉着怪怪的。再是讲礼数,也不会连探望生母这点空档的功夫都没有。”
顺妃肃了脸色,她隐隐有些猜测,但不好与孟跃说,瞥见孟跃脸侧汗珠滚滚落,有些心软:“你这孩子顶着烈日跑半天,快擦擦。”随后命孙嬷嬷去妆奁的抽屉里取了一把金瓜子给孟跃,又赐了孟跃一桌午饭。
总不好叫底下人打听消息,还要底下人倒贴。
孟跃又是一番谢恩。
她回屋后,将金瓜子放入红木匣中,后脚屋外传来唤声,小厨房给她送饭了,并一个冰盆。
孟跃接过冰盆,放在圆月桌一侧的红木香几上,顺妃赏赐,她不好随意置在角落。
有了冰盆,屋里热意缓缓降低,孟跃打开食盒,四荤两素一汤,另两道点心,十分丰盛。
她想了想,每道菜夹取一部分,余下的散与手底宫人。
“谢谢悦儿姑娘。”她们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几人很快分食,红蓼只抢到了一块马蹄糕,呆呆的站在人群外。
自从太医给她开了方子服药后,红蓼无底洞的进食症,好了大半。如今她面上也有气色了,只是较同龄人还是略瘦。
孟跃寻了借口留下红蓼,把其他宫人打发走,而后对红蓼道:“坐下一起吃。”
红蓼怯怯,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桌上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