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件事在她心中始终是个谜。
困惑久了,谜便成了心魔。
宁家的祖先有秘传的医书和医术,世代在皇室中当太医,后来中原屡发战乱,便到南方明湖边避世隐居。
再后来,某任上阳国贤君突发重病,整个皇宫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于是昭告天下,若有能者能医好皇上,便加官晋爵,赐府邸。
于是,先祖出山北上进宫医治好皇上,皇室大喜,宁家也受御封成爵变成世家一族。
虽比不上其他豪族,但深受历代君王倚赖。
阿父承袭先祖精湛的医术,又有一颗医者仁心,阿母也时常帮他照料病人,家中总是有许多病患。
那时的宁家,和和乐乐,笑声不断。
可是在她六岁后,阿父、阿母忽然失去了往常的怡然性情,变得忧心易怒。
向来疼爱她的两人头一次离开她的身边,他们以前若无事时,总会陪着她嬉戏游玩,一步都离不得。
可是某一日,他们俩居然不告而别,离开宁家。
等到半载后回来,小小的青杭尚未来的及和阿父阿母报告半年来发生的事,两人直接病倒。
宁家各个叔伯皆束手无策。宁家是医圣世家,什么病没有瞧过,什么怪症没有医好过,居然有他们不能医治之病?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后来阿父阿母终是病逝,她被送到临郡的祖母宁太公府。
祖母年事已高,对待她是和阿父阿母般一样和蔼慈祥,但却管不动下面的仆妇管家,他们总嘴碎说她命硬,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亲。
祖母还在时,明面上尚能遏止他们乱传谣言。
可五年后,祖母也去世了,那些刁仆就越发肆无忌惮,经常指着她的鼻子,咒骂她不只克死父母,还克死自己的祖母,真是不配住在宁太公府邸,早点滚出去免得克死其他人。
便连叔伯从兄弟姊妹们也恨极了她。
是阿,阿父阿母这么善良仁厚的人,还有一整个医术高超的宁家人做靠山,为何却依旧回天乏术?
祖母对她是如此的好,好到她宁愿折寿二十年,来换得祖母有更长的余生和她相伴。
可是为何忽然有一日亦无病无痛的离世?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扶子秀两手一摊,略带惭愧地说:”青杭,我知道的就这些事了,要不我再帮你打听打听?还是,去请阿父帮你卜上一卦?”
青杭噗哧一笑,”卜卦倒是个好主意……算了,知道这些也于事无补,你别帮我费心了。”
扶子秀眨眨眼道:“不费心,而且我又多了一个缘由可以找村民们谈事,不然阿父老是说我在闲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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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禹融融百无聊赖的掸掉窗台上一粒一粒剔透圆滚的露珠。
青杭在一旁兀自思索着白日里扶子秀说的,关于洛都与那些病人的事。
她很努力想把自家父母病逝和边界旁的病人联想在一起,可是她的线索太少,无论如何都兜不拢。
她硬生生极想把两件事情扯在一起,却怎么样都说服不了自己两者有关连,越想便越生气,气的直要把里衣的系带扭断。
禹融融已经在旁边”观赏”半晌青杭一脸又是伤痛又是气愤的天人交战,早慧的她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青杭阿姐,不是你的错。”
“你说什么……?”青杭不明所以。
“白日里,我在一旁偷听到你跟子秀兄长的对谈。”禹融融有点羞赧地承认。
青杭轻笑:”这个阿,欸,我只是好奇那些病人的境况,还有,想确认阿父阿母是否和这件事情有关连。不过子秀打听到的消息片片段段的,实在是很难凑出前后因果。”
她慢慢松开那条快死掉的系带,看着它逐渐展开再活过来,语气平淡:”算了,算了,不重要了,都是过去的事情,再纠结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