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音量太大,禹琳琳半摀著耳朵:"是阿,妳喝的醉醺醺的,还净说胡话,不省人事,若不是殷叔夜把妳抱进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把妳扛上床榻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宫里的酒这么好喝吗?妳怎么三番两次都能喝到烂醉啊?"
青杭敷衍的哼了两下,心想不知该先跟禹琳琳确认她酒后有没有对人家乱性,还是先回答宫里酒究竟有多好喝这个问题。
"不对呀,昨日昏时明明是小虎和方戟送我入宫的,为何反倒是殷子季送我回来的?他不是有要事在身吗?"
禹琳琳原封不动地把殷叔夜说的话转述给她:"殷叔夜是这样说的,『青杭十几日未见裴王妃,肯定有许多话要和她说,谈话之间必定有许多感慨,便需要喝酒缓和情绪,她酒量极差必定会喝醉,无论如何我得亲自送她回府』,就是这样喽。"
青杭嘴角抽蓄:"嗯,他倒是了解我。"
扶子秀再补充说明昨晚情形:"你喝醉了没看到殷叔夜是怎么照顾你的,他若是去当禹师傅的助手,肯定会得了禹师傅的青眼。他先是把妳好生放在床榻上,帮妳盖上薄被,拿条巾褥帮你擦擦额上和脖子上的汗。还有,禹玠师傅拿过来的醒酒汤,他也帮着喂了好几口。其实这真是多此一举,妳昏睡过去了,一口都喝不了,都流到衣襟上了,他只好又帮妳擦了擦胸襟上的药汁,不过,他这么做之后,我阿母立刻就请他出去,说是夜深了不好让殷将军久留,其实我看那时候也没真多晚,不知为什么阿母要这么赶人。」
赶人的阿母桂桑华瞪了儿子一眼。
青杭双手摀著面,扶子秀这个没有男女之别的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呀?
擦汗…擦衣襟…抱上床,随便一件听上去都是极其暧昧旖旎之事,他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可跟这个缺根筋的人解释也无用,只好期期艾艾胡诌道:"殷叔夜在军中亲力亲为,肯定经常照顾受伤的部下,刀剑无眼,什么有的没的伤他肯定都熟门熟路,更何况我只是喝醉罢了。"
禹琳琳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低声道:"喔对了青杭,他离去之时,你又说了几句胡话。"
"我说了啥?"
禹琳琳有点难以启齿:"你…你…说…白引雁你到底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青杭身体一颤,放下摀住脸的双手:那他有何反应?"
没什么反应,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白引雁是谁。"
"那你们怎么说?"
扶子秀笑道:"我说,他是妳的心上人。"
青杭忽然有种做错事情被揭穿的窘困之感,瞪着扶子秀,一股火冲上胸口:"你…你…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告诉他?!"
扶子秀一脸无辜道:"我说的有错吗?不过,我才刚要补一句『白引雁已经离世』时,他的属下便请他去尽速处理宫城宵小之事,于是他便匆匆离开了。"
也就是说,白引雁这个人已经不在世上,他并不知晓。
前一刻才温柔缱卷的亲自护送人家回府,下一刻被告人家的知心上人另有他人,殷叔夜当时该做何感想?
青杭深吸三口气,免得自己说出难听的话:"扶子秀,殷叔夜和我是我自己的私事,以后请你不要再帮我回应关于我和引雁的事情!"
扶子秀更加茫然了:"私事?什么私事?我究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了?白引雁可是你自己酒醉说出口的,不是我告诉他的呀?"
禹琳琳也对他发难:"青杭自己不小心说出口,那你不会当没听见吗?殷叔夜问了你不能假装不知道吗?这件事情是青杭的隐痛,连我都不敢在她面前提了,更何况是在殷叔夜面前?"
扶子秀这个楞头青严词抗议:"叔夜兄长几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我理当报之以诚,怎么可以撒谎呢?"
"我不是要你撒谎,我只是要你避开白引雁这个话题罢了!"
桂桑华叹了口气,赶紧先将天兵儿子轰出去,又找个由头将禹琳琳支开。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和青杭两人时,她才小心翼翼问道:"青杭,殷将军喜欢你吗?"
青杭两眼直视前方,不敢看桂桑华,干笑道:"桂师母,这我怎么知道,人家殷将军从来没有开口对我透露过任何情意!"
"情意不一定需要宣之于口,做的够多便算是说出来了。前几次他和你谈话时,言语之中满是关心和怜惜,我心中便已经猜到几分,再看看昨晚他送你回来看你的神情,心里更是笃定。你可知,殷叔夜看你时眼里只有你一人,其他人仿佛都是屋内摆设,压根没被他当成人看。"
"桂师母误会了,殷将军待人和善,我看他对你们每个人都有礼周到,不独独对我钟意呀!"
"他可没有送琳琳和络陵发簪,还有阿,他在殿外劝慰你的那些话我也都听到了,字字恳切中带着希望,那模样像极了那会你刚进月烛庄时,白引雁关爱你的样子。"
青杭别过脸去,犹自挣扎道:"唉呀,殷将军尚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
"他那只婚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是张废纸,未婚妻已经死了八九年,婚约早不能做数了。其实,殷叔夜对你有没有情意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你对他究竟有没有情意?"
青杭愣住了,转过脸来怔怔望着桂桑华,瞳眸之中有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她很想诘问桂桑华,她可以对他有情意吗?
她有什么资格谈情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