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拿到留影球之后,为了避免场外干扰,直接将这一方空间隐形,所以见到沈青芒下跪的只有在场的几个人,每个人面上的惊异都掩饰不住。
沈青芒的面容却平静如水。“若长老必须要罚他,请对琼琚施以同等刑罚,允我与他同罪。”
“你大病初愈,怎么就这么折腾?”云虚舟原地转了半圈,对无咎长老说:“我现在说的话不是以掌门的身份,是以一个师父的身份。安师弟,一生行止无差错的修士少之又少,便是你我,幼时不也偷学过禁术,还险些烧了问天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惩戒是要施的,但一来辜岁寒所用禁术未造成严重后果,二来他还是个孩子,我们这些做师长的也有些失职,我看就不要动用重刑了吧?”
“我太初近二百年还无人敢动用禁术。若今次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明日便会有更多修士为了一己之私铤而走险,动用禁术。掌门以为这样的后果是可以接受的吗?”无咎长老淡淡地说。
“琼琚甘愿受罚。”沈青芒说。
“对同门施展禁术,按律当处雷殛之刑。”无咎长老说:“既然琼琚真人想要与徒弟同罪,届时便一同进入雷霆室。”
“多谢无咎长老成全。”
所谓“雷殛”,即雷击致死,虽然这“致死”是对凡人而言,但修士遭此刑罚,也会身受重伤。沈青芒并不喜欢自虐,但她无法眼看着辜岁寒因为听从她的要求而独自承受这种痛苦。
他的身体本就虚弱,替她承担了二十年教师的责任,又在宗门大比中一路走到最后,其间付出的艰辛不可胜数,她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众人商议完毕,撤开隐形屏障,掌门宣布了结果,看台上一片哗然,皞辛如愿以偿成为魁首,高高托起手中的鼎,笑容灿烂。而辜岁寒以剑为拐杖,蹒跚着走下台,被赶来的沈青芒接住。
“师尊,抱歉。是徒弟实力不济,才用此非常手段,我一定很让师尊失望吧?”辜岁寒苦笑道。
沈青芒看着他消瘦的面庞,伸出手拥住他。“该说抱歉的是我,岁寒。这些年你受苦了。”
辜岁寒僵在原地,局促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手中的剑嗡嗡作响,险些再次掉落在地上。
好在沈青芒只是轻轻抱了一下便放开。“先回家。”
然而没等她拉着他离开,戒律堂的一位副手长老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无咎长老说,刑罚即刻实施。”
“他刚比试完,身体还那么虚弱!”沈青芒急道:“宽限一两日都不可以吗?”
“不可,这是规矩。”
“师尊安心,徒弟不会有事的。”辜岁寒对她笑了笑。“方才吃过药,徒弟已经恢复了许多。”
“那你倒是把‘琼林’收回去再走路啊!没病走两步。”沈青芒瞪了他一眼。“算了,走吧。”
她和辜岁寒一起来到雷霆室,长老施法开启大门,辜岁寒回身对沈青芒说:“师尊回去休息吧,徒弟去去就回。”
沈青芒直接捉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跨入门内。“为师怕你一去不回,跟在我后面。”
“师尊?师尊你快出去!”辜岁寒想挣脱她,然而他受了重伤,力气完全不及休养了二十年的沈青芒。
雷霆室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方覆盖着阵法的空间,二人刚一进入,身后之门便消失在原地,一道惊雷落在沈青芒脚下,像是一个下马威,大地震颤起来,天空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