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承乾宫,万俟谦抽出太后要的经文,搁在桌子上,转身时不小心碰掉书架上一个卷轴。
他将经文搁在桌子上,拿起卷轴时,不小心将卷轴打开,瞬间,画上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映入眼帘。
那少年生的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棱角有些分明,长发束成多簇鞭子笼与脑后,骑在红鬃烈马上,笑的恣意。
正是魏行知。
他神色一怔,这张画上的魏行知更为稚嫩,笑容更为明艳,眉眼间尽是无忧无虑,像是她十五六的时候。
落款是万俟谦。
程皖素站在玄关处,微喘着气看着万俟谦,带目光落到万俟谦手中的画时,眼神黯淡。
“原来陛下心悦魏大人,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那画轴被摩挲的泛起干皮,画中人却色彩鲜艳干净,可见藏画之人有多重视。
万俟谦看着画中的魏行知,内心毫无波动,对她来说,这上面的人不过是个与魏行知长着一样脸的陌生人而已。
可对原主来说,这画上的魏行知却是他年少时的惊艳。
至于程皖素,原主也是觉得女子深情不可被辜负,否则以程皖素跟原来的魏行知相差甚多的性子,如何能博得原主的喜欢。
可惜,原主到死都不知道,程皖素的深情,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的。
程皖素走到万俟谦身侧,看着画上恣意洒脱的少女,嘴角泛起苦笑。
“南枭二十五年,太子万俟谦代君微服私访,途遇丹阳时遭遇刺杀,一少年御马仗剑击退刺客,解救太子……”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个少年,却没想到是丹阳魏家的独孙女儿。
万俟谦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那少年救了原主以后就跑了,再见就是她骑着马大街小巷的跟人斗蛐蛐儿。
原主只觉得,这女子真有趣,与皇城那些娇柔矫情的姑娘全然不同。
他当时问她,可愿跟他回京,可当时的魏行知拒绝了。
“陛下若真的心悦魏大人,臣妾愿让出后位,让陛下和魏大人相伴相随。”程皖素轻声道。
万俟谦缓缓将画轴收了起来,边收边道,“她与你不一样,她是驰骋疆场的雄鹰,是纵情山水的闲客,是屹立朝堂的贤臣……”
他看得出,以她的谋略胆量,不该是屈居与后宫整日与人勾心斗角的怨妇。
她该坐高堂。
至于这些下三滥的妇人心计,他顺手帮她收拾了。
程皖素攥紧双手,神色有一丝的狰狞,“陛下难不成还想为了她,永远不踏足后宫吗?陛下将臣妾等人置于何地?”
万俟谦斜眸,“朕早就劝过你,是你给太后下毒,逼着太后以死要挟朕,朕不遂了你的愿,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三两句话,程皖素仿佛钉在了原地。他知道?
从现在开始,程皖素觉得自己越发不懂万俟谦了,他从前温润,何时有过这般深沉的心思和阴鸷的神情?
他太可怕了。
万俟谦轻笑一声,“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宫,朕或许还能留你一命,你若是敢把心思动在她身上……皇后因病暴毙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