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住在平康坊的下、贱胚子,简直是京中一众妇人唾骂的典范,因偏偏家中的男子们却最爱往那种烟红酒绿之地钻,就让这些妇人恨得咬牙切齿了。
左脉之风流名声在外,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
当初祁涟见到过的兮娘,便是这坊内清月楼的头牌花、魁,平日里却不是等闲人想见便能见的,不过像左脉之这等,人人都想引为入幕之宾的人,那就不在此列了。
“未曾想伯父竟然也喜欢到这处来消遣。”
两人偶遇时左脉之还一副吃惊模样。
那一脸颇不相信的语调让衡立轩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朝廷上下各阶官员之中平日来这里的人不少,可被晚辈看见却总有种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感觉。
好在左脉之从不做让人为难之事,惊讶、不敢置信仅是一瞬间的事,之后就盛情邀请衡立轩去了一方清幽雅致的小院儿。
衡立轩对待左脉之的心情一下便从不自在变成了‘哟,原来是同道中人’的感觉。
衡立轩年纪虽大,可见识过的、玩儿过的花样确实没有左脉之见识的多。
他平日里虽来,但碍于身份再加上自诩读书之人,去的便都是些清院儿。
这里面的女人长得不算这平康坊最出彩的,可身上有几分才气,且心里都有些清高轻易不肯委身于人,伺候人之时还总要端着点儿架子。
若是那些手里没什么银钱的男子见了,少不得暗骂一声‘当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可架不住的是这些自诩清高的大人们还就喜欢欲迎还拒这一套。
见来人是左脉之,两人被院里的妈妈恭恭敬敬地引入一间雅舍,随后便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端着几盘下酒的小菜进来放到了面前的圆桌之上。
“来伯父,我先敬您一杯。”左脉之端起酒杯向衡立轩说道。
衡立轩是第一次来这里,交谈之间难免对新的环境有些好奇,眼神向四周打量过好几眼。
左脉之唇边一直带着丝浅笑说道,“伯父别急,待会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衡立轩饮了口酒,脸上笑容既克制又期待。
左脉之话音刚落,就有乐曲响起,那乐曲不似中原的曲调,有种奇怪的旋律,节奏活泼鲜明,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欢快。
便有两名头戴面纱,戴着闪亮首饰、身材高挑、美若天仙的女郎鱼贯而出,伴着曲调在堂屋之间妖娆地扭动起来。
衡立轩哪里见过这般香艳的场景,那两个异域女人虽用面纱挡着脸,可身上露出的皮肤比遮住的还多。
肌肤雪白,丰xiong细腰,特别是那腰腹间的一抹雪色,加上肚脐之间璀璨夺目的红宝石脐环简直要晃花衡立轩的眼睛。
不过他眼神之中虽有欣赏,但却未到失神之态,甚至其间还有心情与左脉之谈论一下如今时常在乾国出现的胡人。
于是左脉之一瞥便知道了,这位衡大人不喜欢这个调调的。
他使了个眼神,那两个异域舞女便很快退了出去。
立刻又有两个小丫头抬着一扇屏风进来,放在窗户和圆桌之间。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落进来,将窗柩之上的树枝影子也投在了上面。
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婀娜款款地抱着琴坐到了屏风之后,她的影子投落在白色的屏风之上,显出惊艳的轮廓。
轻拢慢捻,琴声骤起。
乐声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这女子的琴技高妙,不过寥寥弹奏几段,便已让周遭之人完全沉浸其中了。
而琴声响起之后,衡立轩就无心与左脉之攀谈了,一双眼睛紧锁着屏风之后的女子。
过了许久,随着琴曲的结束,那女子缓缓起身,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妾身明月,见过两位郎君。“声音也是柔媚天成如同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