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澜平日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略显蓬乱,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宽阔的额头上,更衬得眉眼冷峻。
玄色长袍上星星点点的泥渍,下摆也因沾满泥水而显得格外沉重,勾勒出他奔波忙碌的痕迹。
世人皆知,摄政王除了早朝,几乎不会踏入皇宫半步,更别说参与这御书房的廷议。
可如今他不仅现身,还这般狼狈,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臣女谢昭愿,拜见陛下。”谢昭愿微微欠身,恭敬行礼,声音清脆却不失沉稳。
秦安澜则径直走向玉街,在专属于他的位置上悠然落座,神色闲适淡然,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举手投足间尽显随心所欲的潇洒。
秦承廷姗姗来迟,默默站到谢昭愿身旁,两人一同行礼。
“皇叔辛苦了。”明德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温和地看向秦安澜,眼中带着几分关切。
秦安澜拿起帕子,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沾染泥污的手,语气平淡:“本王没做什么,真正亲力亲为的是谢大小姐。”
一句“谢大小姐”,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众臣们纷纷屏住呼吸,暗自揣测这称呼背后的微妙含义。
秦承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却又不得不强忍着,不敢表露分毫。
“皇叔所言极是。”明德帝微微点头,目光转而落在谢昭愿身上,神色中满是赞许,“太子妃,此次京华大坝之事,你提前预警,功不可没。今日召你前来,是想听你说说对此次水患后续的看法。”
谢昭愿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地说道:“陛下,此次洪水虽暂未酿成大祸,可周边农田、村落受损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分发救灾物资,助他们重建家园。长远来看,治水工程迫在眉睫,需重新规划水利部门,成立治水司。”
“重建家园、治水工程,这都需要大量银钱,如今国库空虚,这银子从何处来?”户部尚书皱着眉头,率先提出质疑,语气中满是担忧。
“大人不必担忧,可在受灾地区推行以工代赈,百姓参与治水,既能解决人力问题,又能以劳作换取报酬,缓解生活困境。如此一来,费用便能节省许多。”
谢昭愿早料到会有此问,从容不迫地回应道,条理清晰,令人信服。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安澜忽而冷笑一声,接过话头:“国库空虚,便该彻查这些年朝廷拨款的去向,尤其是水利工程款项,是否有人中饱私囊。”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在场众人的心窝。
众人皆是心中一凛,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太子秦承廷,因为这些年水利工程的款项大多经东宫之手调配。
秦承廷脸色微变,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摄政王所言有理,但治水兹事体大,需谨慎行事。太子妃虽有先见之明,可这治水之事,还需仰仗六部协同合作,贸然成立新机构,恐生乱子。”
谢昭愿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应。
“太子殿下所言不无道理,但此次水患暴露诸多问题,若仍按旧制,各部门推诿扯皮,治水难有成效。设立独立治水机构,统筹规划,方能高效解决问题,且可设立监督机制,确保权力不被滥用。”
众臣闻言,纷纷交头接耳,一时间,御书房内议论声此起彼伏。
秦承廷见状,忽而心思一动,朝着明德帝拱手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