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澜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她的前面:“晏王远道而来,不知奉了何旨意?”
“奉旨和谈。”秦晏之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卷轴,“陛下愿以三城相赠,只求南秦退兵。”
秋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
秦安澜盯着那道圣旨,忽然笑了,满是嘲讽:“这段时间朝廷屡派刺客取我性命时,可没这么大方。”
“此一时彼一时。”秦晏之叹了口气,神色恭敬,“皇叔祖,我们毕竟是血亲。您与陛下本就并无血仇,况且陛下已后悔听信小人谗言……”
“血亲?”秦安澜冷笑打断,“本王被诬谋反,满门抄斩时,怎么没人记得血亲二字?若非本王拼死逃离京城,怕是早随先帝去了。”
谢昭愿心头一震,悄悄伸手,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
秦晏之抿了抿唇,面色不变:“往事已矣。如今南秦大军压境,生灵涂炭。皇叔祖当真要为一己私仇,让天下百姓陪葬吗?”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晏王!”秦安澜眼中怒火更盛,“当年南境三州大旱,朝廷扣下赈灾粮饷时,怎么不见你为百姓请命?”
秦晏之看了看谢昭愿,忽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皇叔祖,晏之有密旨要单独传达。”
谢昭愿识趣地松开手,正要退开,却被秦安澜一把拉住:“谢姑娘是本王的未婚妻,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秦晏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那晏之先恭喜二位了,待二位大婚,晏之必定备上厚礼。”
谢昭愿淡淡笑了笑,毫无温度。
秦晏之忽然正色,平静地看向秦安澜,朝着他拱手。
“三日后,晏之将在临城设宴,还请皇叔祖与谢大小姐赏光。和谈细节,届时再议。”
话落,秦晏之恭敬地施了一礼,转身返回使团。
回营路上,秦安澜始终沉默。
直到进入大帐,他才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秦晏之这个伪君子!”
谢昭愿为他倒了杯茶,轻声道:“他在试探我们。”
“不仅如此。”秦安澜冷笑,“他明知道临城刚破,城中尚有我军伤员,却偏要在那里设宴,分明是要我看清战争的代价。”
谢昭愿想起医帐中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心中一痛:“那你还去吗?”
“去,为何不去?”秦安澜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他既然敢来,我便要让他看看,南秦儿郎的血不会白流。”
谢昭愿并不多说,只是默默地支持他。
用完晚饭,秦安澜在大帐中召开军事会议,谢昭愿则独自在医帐中整理药材。
帐帘被人掀起,锦书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晏王来了,想要见你。”
谢昭愿微微一诧,目光凝了凝,放下手里的药材,走出医帐。
星空下,秦晏之独自一人立在河边,波光粼粼,映衬着他的身影愈发颀长。
“晏王殿下深夜造访,不合礼数吧?”
在距离秦晏之两丈开外的位置,谢昭愿停住了脚步,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秦晏之转过身,见她一脸戒备,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与谢姑娘聊聊。”
谢昭愿抿了抿唇,朝着他靠近几步,淡淡道:“你我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