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家里大吵了一架,到现在,沈觉民都没有回家。
沈季平好不容易将忧心忡忡地父母都劝回屋休息,这才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房间。
周颖如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桌前擦头发。
快开春了,夜里还是凉飕飕的。
沈季平走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有些手痒:“我来给你擦?”
周颖如手一顿,抬眸问道:“你会?”
沈季平笑得有点傻:“没擦过这么长的头发,试试。”
周颖如笑着把毛巾递给他,又配合地将身子朝沈季平的方向仰过去。
又是那种熟悉的肥皂香。
沈季平握紧手里的毛巾,都快要将它搓成抹布了。
熟悉的紧张感从脚底窜了上来。
沈季平深吸一口气,展开毛巾,包住周颖如缎子一样的黑发,轻轻揉搓着。
“颖如,有件事……我今天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
沈季平低着头,却只敢将目光聚集在周颖如的额头。
周颖如仰着头,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沈季平的下巴和一点点薄薄的唇。
“你说。”
沈季平手里动作不停,语气却有些踌躇:“上午接到部队的电话,让我休假结束以后,直接调任竹鹿岛。”
“竹鹿岛?那是哪儿?”周颖如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没听过啊。
“是一个边防海岛,我们是驻岛部队。”
“地方挺远的,从达意县出发,先坐两天的火车,再坐船上岛。”
“你……”
沈季平特意避开周颖如晶晶亮的目光,剩下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该怎么开口呢,说希望你跟我一块儿去随军?
自己刚刚信誓旦旦地说让他的小妻子去读书,万事有他。
言犹在耳,现在却要转头央求她跟着自己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海岛。
远离陆地,条件艰苦。
背井离乡,无依无靠。
他是军人,服从是天性。
组织需要他在那里,他就要在哪里。
但周颖如不是,她还小,还有她自己的人生和前程。
如果不是嫁给她,或许她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是,放手的话,沈季平已经说不出口了。
新婚当晚,沈季平还可以心如旁骛地跟周颖如说,如果不愿意,可以不去打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