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十六,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34;祝康看一眼手中户籍资料:&34;不知道。&34;
“我小妹呢?她比我小六岁,今年三十,应该结婚生子了吧?”&34;结婚后迁出原籍。&34;
卢富强的心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他抬起头,看着祝康:“龚四喜呢?他家分了龚大壮家的房子和家具,他还从龚大壮的床头柜里偷了不少钱。我离家之前他对我说过,兄弟一场,他一定会关照我家里人。&34;
祝康没有添油加醋,实事实说:“龚四喜读高中,改名龚有霖之后考上警校,毕业分配回罗县当警察,现在已经是三村湾辖区派出所所长。他家里兄弟、父母都住了两层楼的小洋房,有钱有车,日子过得很滋润。&34;
卢富强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眼睑抽搐了两下。
“那,卢尚武呢?他和我同村,他父亲当年是小湾村的村委主任,他说过,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会把我爸妈当成自己的爸妈一样孝顺。&34;
祝康嘲讽道:“你前脚离村,卢尚武后脚便招工进了城,几年之后他因为外形英俊被公安局局长的女儿看中,招整进了他家的门,改名卢辉,之后便是仕途几连跳。他在老丈人的安排之下进党校学习,进罗县公安局从事文职工作,一步步高升,现在是罗县公安局局长,与龚有霖狼狈为奸,把罗县当成龚、卢两家的天下,把三村湾当成黑色产业园进行发展。&34;
卢富强愣愣地看着祝康,喃喃道:&34;为什么呢?为什么呢?&34;祝康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用一种悲悯姿态,与他目光对视。
赵向晚在一旁叹了一声,摇头道:&34;人心不古,世道不公啊。&34;
这一句“人心不古、世道不公”精准戳中了卢富强的内心,他突然挣扎着要站起来,被铐住的双手也在激烈地左右拉扯着,似乎要挣脱这些束缚,跳出这间审讯室,冲到“三刀会”的两个兄弟面前,揪着他们的脖子问一句:&34;为什么?!&34;
负责看守的公安干警将他压回椅中,喝斥道:“老实点!”可是,卢富强根本老实不下来。
他一边挣扎,一边吼了出来:“为什么啊?他们明明说过,会关照我的父母家人,为什么要给我销户,为什么要欺负我爸妈?我杀了人,怕
得要死,像老鼠一样躲着、藏着、缩着,就怕被人发现。
他们怎么就有脸?就有脸那样堂而皇之地活着?!&34;
卢富强脖子上青筋暴露,眼睛泛红,模样很是吓人。
“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开始狂笑。&34;我怕警察,他们当警察,真是好笑!&34;
“我躲藏忏悔,努力做一个好人;他们把三村湾当成自己的天下,继续当坏人。”“我为了家人远走他乡,他们却穿着公安制服欺负我的家人。”
“我一家人都过得这么惨,父母早逝、兄弟离家,可是他们呢?他们却过得这么好!”&34;公平吗?不公平,不公平——&34;
卢富强狂笑不已,笑到眼睛恨不得渗出血来,笑到肺里最后一丝氧气被挤出去,笑到咳嗽不已,依然没有停下。
看到他情绪反应如此激烈,赵向晚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赵向晚的眸子里,闪着一丝异样的光芒:&34;法律,维护的就是公平与正义!&34;卢富强为她目光所慑,不自觉地平静下来:“法律?公平?正义?”
赵向晚道:“龚大壮一家被杀,公平吗?不公平吧。所以法律要将你们这些凶手绳之于法,让你们接受制裁。哪怕你离家二十年,躲了十几年,依然逃不脱被我们抓捕的命运。&34;
卢富强不自觉地被赵向晚的话所带动,甚至觉得自己今天被抓,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然,为什么不过是闵成航一案,自己不过就是卖出一把刀,做了一回假证,怎么就牵扯出杀人命案呢?
法律二字,让卢富强畏惧。天意二字,足以把卢富强压垮。
如果天意如此,那为什么法律不制裁龚四喜、卢尚武这两个人?他们凭什么活得那么逍遥?
卢富强忽然反应过来,大声道:“你们警察不就是执法人员吗?你们既然知道龚四喜、卢尚武都改了名,还当上了警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34;
赵向晚反问:&34;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抓?&34;
卢富强兴奋起来:“抓了吗?抓了就好,把他们都抓起来!我们是三刀会的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年杀小姑娘的人是我,可
是连杀龚大壮家里四个大人的,是龚四喜!杀那个小男孩子的,是卢尚武!&34;
赵向晚嘴角微微上弯,很好,狗咬狗,才精彩。
祝康难得一次与赵向晚同频共振,紧随其后:“可惜,口说无凭。他们现在是公系统的领导,岂是你一句口供就能定罪的?没有证据,恐怕……抓了也得放走。唉!我也想把他们千刀万剐,可是,我是警察,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34;
卢富强直愣愣地看着祝康:“我已经认罪,是我杀了你姐,为什么我的话还不能把他们定罪?”祝康耐心解释:“你认了罪,做案细节、过程描述清晰无比,这是一回事。但你指认旁人一起犯案,则需要佐证材料。龚四喜、卢尚武都是警察,他们非常清楚这一点,他们只需要将罪名都推到你一个人身上,说你诬陷,你有什么办法反驳?&34;
卢富强急得耳赤:&34;那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34;
赵向晚也陷入沉思。
能让卢富强认罪,源自于他内心的愧疚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