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晚的声音变亮了许多。仿佛夏天将至,热风袭来,让卢辉的内心烦燥起来。
“还记得那个孩子吗?他才六岁,还没有上小学。他有一对爱他的父母,他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他原本可以健康成长,将来也许会成为科学家,也许会成为法官、律师,或者……警察。&34;
卢辉声音冰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赵向晚身体前倾,目光紧紧盯着
他的眼睛,反问:&34;和你没有关系吗?&34;
“一条人命,就这样毁在你手里;一个孩子,就这样气息全无。你觉得,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34;
卢辉喝斥道:&34;不要胡说!我没有杀人。&34;
赵向晚摇头,眼中怒火渐盛:“不必狡辩。卢富强、龚四喜都已经招认,龚大壮家里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就是你杀的!他们说了,兄弟嘛,有福没有同享,有难必须同当。&34;
卢辉冷笑一声,转过脸去。
赵向晚看着他那张即使三十多岁依然俊朗的面孔,只觉得恶心。&34;恐怕你还不知道吧?龚大壮一家还有幸存者。&34;
卢辉眉心一跳:幸存者?
赵向晚提醒他:“幸存者的存在,为血迹dna检测提供了依据。”卢辉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伸出手,解开脖子上扣着的纽扣,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就有点棘手了。】
【如果连有霖都招了,那真要谨慎对待。】【该死!这么多年了,养条狗还知道护主,有霖却反咬了我一口。】
卢辉脑子飞快运转,努力寻找脱罪的路径。片刻之后,卢辉依然摇头:&34;没有,我没有杀人。&34;
审讯进入胶着状态。
证据确凿,但卢辉拒不认罪。赵向晚与高广强、周如兰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如兰想到赵向晚亲自点名让自己过来参与审讯,总不好只负责做做笔录,眼见得大家都不开口说话,她将头抬起来,看着卢辉,问了一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34;卢局,从履历上看,你结婚很早啊?&34;
卢辉对周如兰一直印象不错,听着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便点了点头:“是,二十一岁就结婚了。&34;
&34;你爱人比你大三岁?&34;
卢辉“嗯”了一声,&34;女大三,抱金砖嘛。&34;周如兰问:&34;你为什么会同意入赘?&34;卢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为什么同意入螯?你是官家千金小姐,根本就不知道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人,想在这个社会出人头地有多艰难。】
【公安局长的
女儿,我若不入赘,怎么能让她和我一个农村来的学徒工结婚?】【我不舍得这个姓,怎么可能换来杨局长的用心栽培?】
“哈哈……”
赵向晚坐在一旁,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十分欢畅,让卢辉感觉莫名其妙,抬眼看了过来。
对上卢辉的目光,赵向晚边笑边说话:“周警官家里是当官的,她家就住在省公安厅大院,和厅长门对门,谈笑来往的不是厅长,就是副厅长、处长、副处长,她不懂得农村娃娃的艰难苦楚,更不明白你入整背后的交易。&34;
赵向晚忽然敛了笑意,目光似刀:“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戳中你心窝了?”
来自女性的嘲讽,别有用意的嘲笑,精准刺中卢辉那颗脆弱的自尊心。卢辉的声音陡然提高:“和谁结婚,为什么结婚,这是我的个人行为,连组织都无权干涉!”
赵向晚举起双手:“啊,对对对,你说得很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除了尊重、祝福,真没有什么权力指手画脚。&34;
明明赵向晚说的是“对对对”,但那个语气却让卢辉恨不得上去就是两巴掌!你这是觉得对对对吗?你分明就是在嘲笑!
赵向晚一脸的严肃:“结婚嘛,和谁不是结?如果我是个男人,结婚能够让我从一个学徒工,摇身一变成为管理人员,再推荐党校学习,进入公安系统,入整怎么了?不就是生了孩子得跟着老婆姓,这有什么关系呢?用一个姓,换一世的荣华富贵,值得!&34;
卢辉脸色铁青。从来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