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家蝶呆了一呆,娇娇死了,珍珠到了六岁依然没有上学,她恨天恨地恨政府,她与人做着违法的事情,赚到了一点钱,可是……她并没有过上好日子。
赵向晚再问:“你的钱呢?”
闵家蝶张了张嘴,可是却有些茫然。对啊,她赚来的钱呢?卖一个孩子赚三千块,同伙一分,到手一千块,比很多在城市打工的人赚得更多,可是她的钱呢?
因为害怕警察发现,她没有一个固定的家,有钱的时候住宾馆、吃饭馆;没钱的时候住窝棚、啃馒头,根本没个定数。
虽然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办了身份证,但她不敢在银行开户。居无定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让她根本没办法存下钱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钱花完了再去干一票。
——闵家蝶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面对闵家蝶这个复杂的人,赵向晚的审讯手段与平时不一样。
第一步,宣泄。
让乔红玉出面,让闵家蝶把内心的愤怒心情宣泄出来。
第二步,填补。
每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对亲情、亲人的渴望,让内心空了一个大洞,只有先补上这个洞,才能再来诛她的心。
第三步,诛心。
她曾经受过苦,所以她走上犯罪情有可原?抱歉,这个逻辑在赵向晚这里是不正确的。
如果不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
果不让她发自内心地忏悔,等她从监狱里出来,依然还是一个危险份子。
她太有行动力,她缺失善恶教育,她根本不懂得这个社会的基本规则——她和闵成航一样,是缺乏管教的聪明人,一旦让她放出内心的恶念,破坏力惊人。
果然,赵向晚问了两个问题之后,闵家蝶若有所思。
赵向晚再问:“你赚钱速度很快,为什么没有存下钱?”
闵家蝶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我不识字,我不敢去银行。”
赵向晚摇头:“银行有工作人员,可以帮你开户,帮你存钱。”
闵家蝶哼了一声:“我说了,我不识字,要是他们骗我呢?”
——看来,闵家蝶对公众机构缺乏基本的信任感。
赵向晚问:“好,不存银行。你可以存现金,随便找个盒子,一次存几百,一年下来也能有不少钱。然后买个房子,让自己的生活安定下来,不行吗?”
闵家蝶说:“我这样一个拐子,哪里敢有固定的住处?警察上门,一抓一个准。”
——闵家蝶知道自己做的是犯法的事,惶惶不可终日。
赵向晚问:“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闵家蝶更加茫然:“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赵向晚再问:“你刚刚说,当拐子是为了赚钱,赚了钱之后就能和娇娇过好日子了,是不是?”
闵家蝶点头。
赵向晚认真地看着闵家蝶:“你想要的好日子,无非就是安居乐业。”
“安居,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旁边有可以买到食物的菜场,有可以买到衣服、日用品的商场,有可以看病的医院,对不对?”
闵家蝶眼中有了渴望:“对。”
“乐业,有一份正常的工作,一份受到社会认可的工作,努力就有回报,拿着干干净净赚来的钱,坦然地走在阳光之下,带娇娇去看病,送珍珠去上学,是不是?”
闵家蝶被赵向晚所描述的场景所感动,点头道:“是啊。”
赵向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