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春燕不自觉地跟随着赵向晚的节奏,点了点头:“是啊,深市有钱人多,厂里两个星期休一天假,我和姐妹们出去逛街的时候,看到那些有钱人穿得好、吃得好,有见识,慢慢就不那么满足。你说,都是爹生妈养的,为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就穿金戴银,而我却要在厂里打工,供养我的弟弟妹妹们呢?&34;
赵向晚问:&34;不满足,然后呢?&34;
缪春燕道:“我长得漂亮,厂里追我的人不少,可是我一个都看不上。嫁给这样打工仔,还不是一样要穷一辈子?然后,我在一个姐妹的介绍下,离开厂子,去发廊洗头。赚钱是多了,可是开销也慢慢增加,赚钱的速度永远改不上花钱的速度。&34;
赵向晚继续问:&34;然后,你遇到了黄玫瑰?&34;缪春燕看了她一眼,突然闭上了嘴。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永远也不能说。这个警察一步一步地诱我说出过去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打算?】
赵向晚看着她,声音变得冷硬:&34;怎么不说话了?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吗?&34;
缪春燕被她声音里的冰冷吓住,下意识地否认:&34;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遇到的玫瑰姐。&34;
她的目光转向右上方,开始思索,这代表她准备编造故事:“我……”
赵向晚打断她的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不要编故事!”
缪春燕心一颤: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知道我准备编故事了?
r赵向晚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审讯室很安静,只有做笔录的祝康在“沙沙”地写着字。
这一声“嗒!”的声响,落在缪春燕耳朵里,有一种特别的警告意味。她紧张地抬起眼睛,看着赵向晚:&34;警察同志,我,我想一想。&34;
缪春燕的脑子飞速地将与黄玫瑰相识的过程过了一遍,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她要做的是这个工作。
赵向晚的手指再一次点了点。随着“嗒!&34;地一声轻响,赵向晚问了一个问题:&34;银珠是谁?”
这一句话,似惊雷在缪春燕头顶炸开。
她昨晚左思右想本没有睡好,原本就脸色发白,现在更是眼睛瞪大,瞳孔一缩,脱口而出:“冯银珠?你们都知道了?!&34;
赵向晚的态度却很轻松:“我们知道不知道,这不要紧。关键是,你的认罪态度如何。看到那八个字了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34;
说到“抗拒从严”时,赵向晚的音量增大。她那清亮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响,给缪春燕极大的精神压力。
缪春燕不知道警察到底知道了什么,做贼心虚的她眼珠子开始乱转。【警察怎么连冯银珠的事情都知道了?那她们是不是把玫瑰姐也抓住了?】
赵向晚趁着她分神的间隙,问:&34;冯银珠是谁?&34;
缪春燕警惕地停下思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向晚的表情:&34;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34;赵向晚没有表情,她眼神锐利,态度沉静,缪春燕从她这里获得不了任何信息。
赵向晚看她还存着侥幸心理,取出一张照片,隔着栅栏展示给她看。缪春燕死死盯着照片。很熟悉的场景。却是噩梦一般的场景。玫瑰美发厅的后院,几个女孩亲手布置的菜地被挖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白骨森森。
赵向晚目光冰冷:&34;看到了吗?她是谁?&34;
缪春燕的心理防线几近崩塌,整个人开始哆嗦。
她拼命握紧双手,努力控制着这份哆嗦,却发现完全是徒劳。杀人的时候,她害怕。埋尸的时候,她也害怕。
但是,那种害怕,只是因为朝夕相处的姐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咽气,死状凄惨。死的人不是自己,死亡没有落在自己头上,缪春燕当
时只想躲开,只想回避。
现在,看着这张照片,在赵向晚的目光逼视之下,缪春燕终于感觉到死亡的阴影笼罩到了她的身上。
此刻的她,不仅仅害怕,更是对未来的深深恐惧。——警察不会枪毙她吧?她不会死吧?
赵向晚放缓了语气:&34;我们第一个审的人,是你。知道为什么吗?&34;缪春燕茫然抬头:&34;为什么?&34;
她的柔弱、她的挑逗、她的美貌、她的善解人意,曾经是捕获男人真心的利器,此刻坐在这冰冷的审讯室里,却毫无用处。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容貌、她的眼泪,警察只在意一件事:真相是什么。
赵向晚道:“我在给你机会。”
缪春燕:&34;什么机会?&34;
赵向晚微微一笑:“坦白从宽的机会。”
缪春燕眼前似乎看到了一条活下去的道路,恨不得扑通一声跪在赵向晚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道:“我坦白,我坦白!”
喊出这一声之后,缪春燕那控制不住的哆嗦突然止住,代之以异样的亢奋。【只要我坦白,就能活下去!】【人不是我杀的,警察不会枪毙我。】【玫瑰姐,不要怪我。】
祝康忙碌地记着笔录,听到这一声“我坦白”,抬起头看一眼赵向晚,再与刘良驹、高广强交流了一个佩服至极的眼神:向晚审讯,果然手到擒来。
随着缪春燕的讲述,一个从打工妹到风尘女,再到诈骗犯的故事在众人面前展开。
缪春燕在发廊打了一阵工之后,免不了和男人有一些情色交易,见多了那些有了钱之后就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之后,渐渐对爱情失望。只是她见识有限,从男人手上要不到几个钱,再加上抽烟、喝酒、蹦迪、泡吧,整天把“今朝有酒今朝醉”挂在嘴边,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