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诚看着赵向晚。
赵向晚点头。
明明自己资格最老,级别最高,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听从赵向晚的意见。姚国诚感觉脸上有些发烧,抬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好。你带我们去解救湛晓兰,我同意你和她、你妈说几句话。不过……单独,那不可能。"
熊成锋也知道警方有顾虑,只得应承下来。
熊成锋问赵向晚:"这个照片,我能留着吗?"
赵向晚平静回答:“可以。”估计等你知道真相,要气得把这张照片撕掉吧?
警方连夜开车前往。
漆黑的乡间小路,警车大灯照亮前方。熊成锋对这条路太过熟悉,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在哪里拐弯,在哪里直行。
湖夏区位于城东郊区,从市区开过去一个小时左右,空气里传来一股水味,便离目的的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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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湖碧波荡漾,湖岸线曲曲折折,警车开着大灯在窄小的乡道上奔驰,还真得小心开车,领头的黄毅放慢了车速。
熊成锋嗤笑一声:"不如我来开?"
黄毅见他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心中不忿:“喊!心态真好。”
熊成锋的确心情很好。他双手被铐,但依然死死攥着那张“儿子”的小照:“我有儿子了,你知道吗?我有儿子了。等下告诉我妈,我妈肯定欢喜死。"
黄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有儿子了不起?"
熊成锋咧开嘴笑开了花:"了不起,很了不起。"
他的弱精症是先天性基因缺陷,医生说无药可治。湛晓兰能够怀孕,除了她是极易受孕体质外,也有运气因素。可以说,这个儿子来得非常不容易,用万中无一来形容丝毫都不夸张。
一路缓慢前行,两辆警车停在一栋孤零零的农房前。半人高的树桩筑起一道篱笆,篱笆外是大大的鱼塘,木门前乱草丛生,有一种萧索感。
车灯扫过篱笆,屋里亮起灯火,一个女性苍老的声音传来:“阿锋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熊成锋抬起头,下意识将铐着手铐的双手放下夹在双腿之间,央求一左一右看管他的公安干警:“拿件衣服,帮我遮一遮。”
黄毅冷哼一声:"既然害怕父母担忧,怎么敢做出违法的事?"
熊成锋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继续央求:“别让我妈看到我的手铐,我怕吓到她。”
推门开车,夜风如水。黄毅脱下外套,搭在熊成锋的胳膊上,将锃亮的手铐遮盖住,冷着脸警告:"给我老实点!"
熊成锋的手在衣服底下动了动,整理得更加自然一些,这才提高音量喊:“妈,我回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推开篱笆门,她那挂在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警车车顶闪烁的红色光芒时,瞬间凝住。
熊成锋迎上前去,喊了一声:"妈!"
老妇人的眼睛在他身旁警察身上扫过,脚步一个错乱,差点摔倒。她扶住篱笆边沿,努力站稳,颤抖着声音说:“阿锋啊,你,你这是……”
熊成锋努力挤出一个笑
脸:“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儿子了!”不等老妇人反应过来,他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照片塞到她手中,声音里满是欣喜,“你看,这是晓兰给我生的儿子,她其实并没有打掉。"
没有月亮的晚上,室外昏暗一片,只有警车车灯映照出一片光亮。
老妇人就着车灯看着照片,只一眼便认定是自己的孙子,她紧紧捏着照片,眼中迸放出极亮的光芒:"真的?唉呀,我的天神啊,就是今天死了我也安心啊,快快快,我要烧香告诉你爸。"
熊成锋冲黄毅使了个眼色:"人就在里屋,钥匙在堂屋花瓶里装着呢,你们把晓兰带出来吧。"黄毅带人冲进屋里,老妇人的嘴唇开始哆嗦。
熊成锋努力安抚着母亲:“我,我已经自首,肯定会减刑。妈你放心,存折和钱都放在我面包车的储物箱里,车在宿舍楼下,你记得去拿。我会让晓兰把儿子接回来,你帮我养着,等我出来再孝顺你。"
老妇人一边点头一边掉泪:“阿锋啊,你可都改了吧……妈每天,提心吊胆啊。”
赵向晚从最后一辆上走下来,正听到老妇人的心里话。
【我是个没文化的农村老太婆,只知道种菜、养鱼、喂鸡、做饭,阿锋要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没办法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没能力给他什么,只能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先前他打架,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我劝过他,他不听,结果进了牢房。放出来之后他抢劫,带人回来埋在院子里,我又劝过,让他不要再杀人,可是他不听,杀了一个又一个。这次带回个姑娘,绑在床上,造孽哦……我能怎么办?】
赵向晚的目光变冷了许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惯子如杀子。这老妇人同样有罪,并不值得同情。
熊成锋买的农房很偏僻,被鱼塘所包围,平时无人来住。警方开了三台车过来,乌泱泱一群人,却没有惊动周边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