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钰一起吃酒作乐的,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女倌人陪坐众人,正在行酒令。
听着刘钰等人又在那扯什么楚虽三户、代汉涂高之类的事,女倌人嘻嘻笑道:“你们男人啊,聚在一起就好谈国是国非。今日谁也不许谈,咱们继续行令。”
旁边一个勋贵子弟笑着捏了一把女倌人的脸,笑道:“哪里能不谈呢?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
“若无当年之事,我等祖辈皆在陕西土里刨食,也就梦里能寻个米脂的婆姨,如何能在这京城里与你这样的美人儿饮酒?”
“不过既是你发了话,听你的便是。”
此时饮酒,必要行令,也正轮到那陪坐的女倌人开口,酒令说要咏桌上一物,正有行令的骰子。
秀嘴微张,贝齿轻动,金莲不挪,遑论七步,樱唇开合间便吟了一段。
“一片寒微骨,翻成面面心。自从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好!”
闻此一句,几个人鼓手叫好。
借物喻人、以物比心,正得诗意。
看似说的是骰子,可句句说的都是她自己。
自从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既说骰子,亦指红颜悲苦,立意颇高。
更难得是从一个妓子的口中说出,添了这么一层身份契合,确是叫人拍案叫绝。
众人叫好,唯独刘钰叫苦——古人文化水平都这么高的吗?一个妓子也能来这么一首?一会轮到自己行令该咋说?
旁边一人拍着手起哄道:“心肝儿,日后你若跟了我,如何肯再抛掷?”
女倌人嘻嘻一笑,一改刚才吟诗时候的悲色,一如平时习惯,姿态柔媚地一挥手。
“你们男人呀,可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的好。前朝李香君何等才情,就是信了侯方域,最后还不是凄惨落魄?她都如此,我何能比?”
话是这样说,可语气先是不屑,随后戏谑,接着又转为了娇嗔闺怨。
短短一句话,语气竟是折了三折,如脖颈间的发丝,弄得列坐男子心里刺痒。
女倌人说罢,若葱根般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象牙骰子,手腕一抖,轻轻在桌上一抛,启口清唱。
六个骰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停下后正是一个“四进”。
&n-->>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