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冬日,比眼下冷。
沈辞睡不着,又不想再胡乱想薛超的事,思绪便不自然得回到家中。
——自安,我总觉得心中哪里不踏实。这一阵,你哥夜里时常梦魇,问起来他就说没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母亲想我了,同行云说她身子不怎么好,行云带我去了一趟摇城,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劫匪……这一阵辛苦行云了,他早前还先去了典州,从典州风尘仆仆赶回来,也没停着。
摇城,典州。
还有出没在安城的柳土碎片……
七七八八凑在一处,总觉得何处不对。
还有他这次回来见姑母和山海,是大哥提议的,但这次见大哥,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疏。
但上次在立城见他,他带山海来立城看他的时候,也没生疏端倪,那个时候,大哥同韩关,子晓还一处喝酒,喝得有些多……
沈辞仰首空望着夜空。
多事之秋,谭王之乱明明结束了,可心底总像压了什么似的。
没那么简单。
……
屋中,陈翎也醒了,迷迷糊糊睁眼,身侧是空的。
沈辞不在,被子都在她这里,一侧是凉的,应当离开很久了。
“自安?”陈翎唤了一声,没有人应声。
陈翎起身,取了衣裳披好,去了耳房中,耳房中也没人,但是有水渍,是用冷水洗了脸。
陈翎有些担心。
“启善。”陈翎又唤了声,没有人应,连启善都不在。
陈翎简单穿了衣裳,推门出屋,刚想开口唤人便看见沈辞坐在暖亭中,披着大氅,头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仰首望天。
是心中有事。
——塞外边城,保家卫国,我会永远守着殿下,守着燕韩的大好河山。
——我是不放心西边,但怀城之乱才平息,陈宪也下落不明,怕京中还有谭进的党羽,等过完年关,宁相和盛文羽回京了我再去立城也不迟。京中若是不安稳,我在立城心中也不安稳。
——只要你,阿念,还有我父兄,你们好就好,我已经知足了,眼下,我比早前任何时候都开心……
“阿翎?”
陈翎沉浸在思绪中时,沈辞转眸看见她。
她只穿了一件衣裳便开门站在屋外,应当是只想询问,没想待太久。
但冬日天凉,沈辞起身,到门口时取下大氅给她披上,“出来做什么,外面凉?”
大氅中带着他的体温,驱散了陈翎方才未曾反应过来的凉意,眼下,才觉得站了些时候,是有些凉,陈翎轻声道,“我没看到你,唤了启善也没人应,所以来看看。”
她没提她站了多久。
沈辞温声道,“回屋吧,我刚刚出来透口气。”
等回屋中,沈辞也见她也没脱大氅,才猜到她刚才应当站了不少时候,他也没留意,眼下看应当是冻着了,所以披着他的大氅没有想到松开。
屋中燃着碳暖,暖意徜徉,但先前的凉意还要时间消化。
陈翎坐在小榻上,一侧就是碳暖,她在这处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