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而别。
谢斐莫名有些心烦,不过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沐在熔金夕照下的眸光生出淡淡的冷色。
直到凌安提醒他,“爷,夫人的花都快被您给浇死了。”
谢斐这才回过神,发现手里的水瓢举半天了,盆里那一株难得的香山雏凤泡在水汪汪的洼地里,凄凄惨惨。
心口似乎爬过一丝隐秘的刺痛。
谢斐扯了扯嘴角,他当然不是这花。
水瓢往凌安手上一扔,转身往绿芜苑去了。
柳依依正从净室出来,坐在妆镜前用干帕子绞头发。
晶莹的水珠滚落下来,打湿洁白纤细的锁骨,又顺着锁骨滑入薄纱的中衣。
烛火下的美人眸含春水,肤若凝脂,一把揉下去真似棉花般,酥酥腻腻,柔软得不可思议。
传闻世子爷从不连着三夜宿在一个女人房中,他今日能过来,柳依依还是有些意外的。
柳依依很喜欢服侍谢斐,这虽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柳依依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在这上面的天赋异禀。
在春风楼时,姑娘们虽不敢四处张扬,但也时常私下议论恩客、交换消息,京中这些官员富商几斤几两,她们心里都一杆秤。
有的看似魁梧,实则人菜瘾大,有的尚且年轻,却是强弩之末。
谢斐不一样。
如果说那些大腹便便的官老爷像疲惫的老牛,那么谢斐无疑是一匹日行千里的骏马,清朗,俊美,意气风发,腰-身劲瘦且充满力量。
一曲《游园惊梦》唱得断断续续,饶是往常更多的是享受其中的柳依依,今日也有些吃不消。
甚至觉得,世子爷竟像是撒气似的折腾,非将她腰肢揉碎了不可。
后半夜狠要几回,柳依依愈发受不住,世子爷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许是嫌她唱得不好,便不许她哼声,否则就要惩罚。
柳依依无暇思索,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泪痕,被罚了两回便再也不敢哼声,只得强自忍耐,水葱般的手指都咬出了齿痕。
次日一早,柳依依腰都抬不起来。
她屈身替他系腰带时,双-腿还在颤抖,而谢斐竟是一眼都没有瞧她,没有半点事后的温存亲热,甚至连句体贴的话也不给,好像昨夜与她云-雨的人不是同一人。
直到离开时,谢斐面色也还是冷冷的,看不出什么。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柳依依拢了拢思绪,这才想起昨夜他不肯她出声,莫不是心里想着他那哑巴夫人?
柳依依暗暗咬紧后槽牙,心里憋了股气,才一回身,那头隋安从院门外进来,递上一个精致的方盒给她。
红木镶宝石的锦盒,叩开金锁,一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映入眼帘,柳依依顿时启唇一笑,面上愁云散尽。
这镯子质地纯净细腻,水头足,日头下还能看到淡淡的莹光,一瞧便知是上乘的翡翠。
从前在春风楼受过不少赏,可加起来也未必有这一只镯子贵重。
柳依依心里美滋滋的,世子爷有时候是难伺候,却从不亏待人。
隋安瞧她眼都看直了,心头一声冷笑,还未等柳依依道谢,便已转身离开。
柳依依瞪着隋安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日后等她进了府,这些人还敢给她脸色瞧?
隋安一走,丫鬟春芽照例端来一碗汤药。
柳依依放下锦盒,厌恶地看了眼那黑漆漆的避子汤,久久不愿伸手。
春芽咬咬唇,低声催促:“姑娘还是喝了吧,否则奴婢和姑娘都不好交差。”
青楼出来的姑娘,比谁都知道避子药的厉害,春风楼的一个姐妹,便是喝了三年的避子药彻底坏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被买主弃如敝履。
昨夜那冰块的惩罚,柳依依一想起便觉寒毛直竖,小腹寒意陡生,而这碗令人作呕的药汤,更像她的催命符。
这样的日子还要捱到几时?
女子青春宝贵,真要等到谢斐而立之年,她已人老珠黄,还有什么资本坐上镇北王府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