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过我吗?沈嫣,你不是答应过,与我就像从前一样好么!耍我是吧,连父王都被你请出来——”
“够了!”
一声冷喝当即打断。
谢危楼冷冷凝视着他:“要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倘若对你的妻子还有一丝宽容,那便放她离去,苦缠毫无意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谢斐舌尖顶了顶腮,将嘴里的苦涩咽下去,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荒凉的笑意,“我是做了多过分的事,让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离开?镇北王府何处短过你,做世子夫人如何就委屈了你,遍寻上京,你还能找到一个比我更疼爱你的人吗?”
他真是恨得咬牙切齿,肝胆震痛,看她的眼神甚至多了一丝怜悯:“你不过是个哑巴,离了我,往后还能跟谁,啊?”
沈嫣心里一片荒寒,到如今,他有工夫在这大呼小叫,句句剜她的心、戳她的肺,却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谢危楼置于后背的手掌早已寸寸收紧,发出骨节错位的声响,他闭上眼睛,沉声问道:“方才回府前,你去了哪里?说实话。”
谢斐几近扭曲的面目猛然一滞,目光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谢危楼略一勾唇,替他回答:“绿芜苑是吧?”
谢斐慌乱解释:“我去不过是为了净面剃须。”
谢危楼冷声:“净面剃须需要一个时辰?”
谢斐顿时哑口无言。
谢危楼负在背后的手指转动着一枚骨戒,唇边笑意透出三分讥嘲,“你都不知道你的妻子想要的、排斥的、期许的、畏惧的究竟为何,如何做得好她的丈夫?”
谢斐茫然地望着他,心口像是被剜空了一块。
他又转头看向沈嫣,眼前好似出现了幻影,他的妻子慢慢向他走来,眼神澄澈,一如当初相遇。
沈嫣不愿多说什么,如若将他这些年的错处一一列举,怕是说到明年也说不完,何必呢?
谢斐现在脑子乱成一团,所有欠缺的解释他日后可以一句句弥补,从前的账都可以容后再议,倘若天下人都觉得是他的错,他也可以道歉。
但是现在,她想要和离,那就不成!
他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不论如何,我绝不会和离。”
谢危楼漆沉的眼眸盯着他,冷笑一声:“你有得选吗?”
说罢大手握住他手腕,在一旁的朱砂印泥上深深一按,谢斐当即乱了神色,可他的力量如何比得上力拔千钧的男人!挣扎无济于事,他眼睁睁地,任凭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的指尖狠狠按在案面上,那被他抓皱的和离书上。
两个鲜红的指印并排落在一处,快要将他的眼眸灼伤。
眼前一暗再暗,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颓然间察觉那张纸霍然从他视线抽离,随即听到一声冷到极致的厉喝:“季平!到官府盖印!”
霎时间,心痛如绞,神魂俱灭。
画押为证,官府落印。
阿嫣,再也不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