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等人眼睁睁看着那飞来的、正熊熊燃烧的木棍猛然砸在谢斐的小腿,立即不管不顾地拨开混乱的人群,终于奔到谢斐身边将人扶住,避免被人踩踏的后果。
谢斐的右腿已经麻木了,伤口烧灼的疼痛与木架尖端入肉的刺痛齐齐冲击着大脑,他咬牙抽开凌安的手:“别管我!快去找夫人,快去!”
凌安急得心乱如麻,到处狼藉一片,所有人都在逃命,这时候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如何妄想着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并且安全地带回来?
凌安点了身边的一个侍卫,“你去找夫人,其他人跟我走,护送世子回府!”
十三层高的鳌山灯塔犹如山崩地裂,怦然塌陷!一声毁天灭地的声响震动神州。
欢愉的山河盛宴瞬间变成血腥的尸山火海,半个皇城被大火浓烟笼罩,滔天的火光血雨中,烧焦皮肉的气息尖锐而苍凉。
金吾卫、羽林卫、虎贲左卫相继派兵维护皇城秩序,但意外来得太过突然,用一种轰天裂地的形式将整个人间化作无边的炼狱。
“金吾卫集中人力救火,搜寻塔下被围困掩埋的百姓。”
“是!属下领命!”
“虎贲左卫负责维护秩序,带领不曾受伤的商贩、伶人有序收摊撤离,其余未曾受伤的百姓全部还家,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许在东阳街逗留,否则一律按妨碍公务罪论处!”
“属下领命!”
“羽林卫即刻将所有受伤的百姓转移到栖流所,召集上京所有大夫集中过去治疗,告诉所有伤者,请他们放心,朝廷不会不管他们。”
“属下领命!”
“传话下去,所有愿意出力出药的医者、药堂,朝廷定会嘉奖。”
“是!”
……
谢危楼将所有事项交代下去,一群手忙脚乱的官兵终于有了方向,不再像热锅上的蚂蚁淹没在杂沓的人潮中,一切救治工作开始规范、有序地进行。
鲜少有人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却不敢移目细瞧,镇北王身边那一团用黑色披风笼罩的小小身影。
仓促间扫过,看不见脸,只大概猜到是个女子。
待众人领命退下,谢危楼大掌覆在她的后背缓缓安抚,垂首低声:“小痴,有没有受伤?”
熟悉的嗓音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便是赤足行于世上,刀山火海,遍地荆棘,也无所畏惧。
她埋首在他宽大的羽翼之下,缓缓摇头,瑟瑟发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拥着他、倚靠他,可意念却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灾难面前,她是最不值一提的存在,而他是无往不胜的王,是老百姓的顶梁柱,是所有官兵的主心骨。
不是她一个人的将军。
她想要挣开这个让人流连的怀抱,却被男人温热的大掌揽在怀中,不是令人抗拒的钳制,而是让人难以自控地深陷其中。
他总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给她丢失许久的安全感,永远让她深深地信任,继而沉湎、痴迷,忘却所有理智。
前世如此,这辈子亦如此。
所以趁着躲在披风里,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可以再靠近一些,可以借此多抱着他一会。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暖,抱住了就不想再离开。
她害怕这段关系,却又难以自持,坚硬的外壳在他掌心的温度下土崩瓦解,她无比眷恋地、小心翼翼地收紧手臂,却又捏紧了双拳,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