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一旦证据确凿,陈氏立刻就会变成占理的一方。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沈嫣身上。
沈嫣暗暗吁了口气,陈氏一口咬定她私通外男,今日之事倘若没个真凭实据的解释,怕是揭不过去了。
她亦不愿让祖母为难,于是向老太太比了句手语:“既然二嫂咬定我穿回男子披风,七娘任凭搜查,倘若当真在看我屋内搜出外男之物,七娘任凭家法处置。”
云苓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赶忙阻止道:“姑娘乃是堂堂忠定公之女,三房的嫡女,怎可为了底下贱奴几句没影儿的话,任由丫鬟仆妇来搜您的屋子?”
这话一出,大房二房的脸都挂不住了,就连面色一向沉稳的王氏眸中也闪过一丝寒色。
二爷本就是庶出,更不用说了,自幼在这两个嫡出的兄弟面前就是低人一等的。
那被称作“贱奴”的翠喜面上更是五彩斑斓,悻悻地咬牙垂着头。
老太太当然相信孙女一向自重自爱,决计不会与人苟且,她疼了一辈子的孩子,还不至于给一个庶房孙媳爬到头上来欺负。
沈嫣面色平和坚定,没有半点心虚的神情,但在陈氏看来却更像是佯装的镇定。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愈发坐实了陈氏心中的想法。
也料到老太太定会维护她,陈氏态度坚决,甚至隐隐带着兴奋:“祖母,既然七娘主动提出来搜查,那便趁着今日长辈们都在,一查便知孙媳可有说错半句,倘若当真冤枉了七妹妹,孙媳自当赔礼道歉,七妹妹也能替自己讨个公道,堵住悠悠众口,您说呢?”
老太太冷冷看着她:“你可想好了?今日搜了七娘的屋子,不论结果如何,损伤的都是七娘的脸面,老身是断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委屈的,今日一旦吩咐下去,二房三房从此撕开脸面,断绝交往,可确定要搜?”
这下二爷和大爷面面相觑,陈氏也莫名心虚了片刻,倘若当真搜不那披风,不仅她要向沈嫣谢罪,还让二房与三房和世子爷那头彻底交了恶,往后沈嫣再嫁,二房是决计占不到一分便宜的。
陈氏咽了咽喉咙,生怕不好收场,心电急转间,那在一旁看热闹的二夫人孙氏终是没忍住,轻飘飘地冒了一句:“搜呗。”
连二爷也没拦得住这一句。
沈嫣笑了笑,请祖母示下。
为公正起见,老太太在大房、二房和漪澜苑中各派出一名丫鬟,进到沈嫣所住的东厢房搜查。
众人出了厅堂,也都纷纷来到东厢。
沈嫣才回来没几日,屋内不曾添置新的摆设,搜查起来也简单。
松音心中忐忑不已,手心频频出汗。
因为姑娘当日的确带回一件她从未见过的黑色披风,看尺寸的确是男子的尺寸,姑娘在府门外便顺手递给了她,然后直接往正堂给老太太报平安。
当时她没有多问,只将那披风叠在红木箱笼内,这么搜下去,一定能搜到的……
松音跼蹐不安地看着二房派出的丫鬟在衣橱、箱笼等存放衣物的地方反复翻找,又紧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没想到她面色如此平静。
难不成,姑娘忘记她带回来的那件披风了?
松音心跳如擂鼓,早知如此,就该早早将那披风处理了。
她真是害死姑娘了。
二房丫鬟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一抬红木箱内翻出一件黑色披风:“找到了!”
陈氏眼前一亮,沈嫣也凝眉望过去,老太太面色微沉,满屋子的人神色缤纷,所有人都盯着丫鬟手上那件黑色的披风。
大夫人王氏肃声道:“拿过来。”
丫鬟立即将那披风呈上去,王氏翻看一眼,抬眸道:“七娘,你作何解释?”
沈嫣也好奇,当夜她是看着谢危楼将那披风带走的,那时她心里还觉得这人过于谨慎了些,没想到当真在今日派上用场。
至于这一件……她倒是有印象,缓缓上前,将那披风翻折几下,一旁的陈氏在那披风的边沿看到一圈海棠暗绣纹时,脸上的血色登时褪得干干净净。
怎么会……
众人目光纷纷落到那纹饰上,精致漂亮的海棠花纹,分明是女儿家的样式,又岂会是外男的衣裳?
云苓立刻冷笑道:“这是姑娘自己的披风,尺寸可远远小于寻常男子的尺寸,翠喜口中那句‘宽大的男子披风’难道就是这一件?”
另外两个丫鬟已经搜查得差不多了,翠喜几乎腿软下来,难道她当真看错了?七娘穿得是这件绣海棠花的?
翠喜看了一眼陈氏苍白的脸色,已经准备跪下求饶了,那厢大房的丫鬟翻出一个崭新的黄花梨木匣子,高声道:“这有一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