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挟持雨水,贡女们赤脚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跑,追来的官兵手持火把,喧闹的马蹄惊起鸟群。
“不要留活口!贡女可以再找!”
蓦地,点燃的箭羽划破漆黑,汝湘抱着吉琅樱蹲躲到树后。
“有人躲在这里!”
一位贡女为了争取逃跑时间,揭发了母女俩的藏身之地。
马蹄声越来越近,杀红眼的柯宗又一次拉起弓箭。
汝湘眼看箭羽就要射中吉琅樱,连忙跨到吉琅樱身前。
“娘亲!”
箭头刺进汝湘的腹部,吉琅樱眼睁睁看着母亲跪倒在自己肩头,无助又茫然。
她伸出双手捧接着鲜血,可鲜血却从指缝中一滴滴坠落。
“老大,这还有个小的!”
收拾残局的官兵发现了吉琅樱,汝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她滚下山坡。
茂密的草丛遮挡住两人的身影,荆棘刮刺的疼痛在吉琅樱的心底埋下了仇恨种子。
汝湘拿出贴身保管的玉戒,虚弱道:“樱儿,你爹在禹京当官带着这枚戒指去找他”
话音落下,她便撒手人寰。
吉琅樱顿时感到天崩地陷,她握着玉戒趴在母亲胸膛,干裂的唇瓣被泪水侵蚀,却不敢哭出声音。
“报告,未寻见人影。”
“罢了,那小丫头必死无疑。”
山坡上传来官兵撤退的声音,寂寥的海陆岭归于黑暗。
大雨滂沱,贡女们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驿站院内。
言翊瘫跪在这满目疮痍前,自责的泪水混着雨水浸湿衣襟。
“世子啊,你的善良害死了她们,你的眼泪却无法救治她们。”西川王言宏走到言翊身边,并把油纸伞举到言翊头顶,“这样无用的你,将来如何称王?”
面对叔叔的嘲讽挑衅,不甘的言翊暗自握紧了拳头,决心要登上崎屿王座。
可如今父王年迈,西川王大权在握,羽翼未丰的他不得不暂时屈服,甚至还要故作懦弱的流泪抽噎。
言宏见状,得意狂笑:“只有我才配统治崎屿!哈哈哈!”
数日后。
逃亡到禹京的吉琅樱狼狈不堪,混在街头乞丐的队伍中。
她遇人就问是否认识姓吉的官员,可人们不是直接无视,就是厌恶地推开她。
“哎呀!”
又一次被推开的吉琅樱撞到了位穿着官服男人。
吉琅樱认出男人是押送官兵的一员,因脸上的骇人疤痕被人唤作刀疤。
“本大爷的衣服都被你碰弄脏了!”刀疤没有认出吉琅樱,只是拖着她回到军营。
吉琅樱被刀疤丢在角落,被迫成了营地洗衣工。
官兵们看她勤恳年幼话不多,倒也不忌讳在她面前闲聊——
“我听说,西川王准备另选贡女入禹?”
“是啊,到时可有的折腾喽!”
吉琅樱才知晓自己身处西川王的私军营地。
她不禁想起贡女杀戮的那个夜晚,复仇的种子在心中发芽。
然而,复仇的前提是保命,哪怕要她在虎穴生存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