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快快请起。”席景宥急匆匆地走下耀明殿台阶,稍有慌乱,“这么多宫人都在看呢!”
“哀家会跪到陛下您收回公开再诊的圣令为止!”时萱微垂着眼睫,态度坚决,“否则哀家就长跪不起,哪怕死在这里!”
“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牢狱之中。”沉诸根本吃她以性命相逼这一套。
而席景宥却忌惮失去时萱这个牵制沉诸的势力。
时萱怒目瞪向沉诸,斥责道:“哀家在向陛下谏言,与丞相何干?”
“如今朝廷重臣都恳请公开再诊,太后娘娘是在干涉朝政,是大谋逆之罪!”沉诸不甘示弱地反击道,“别让陛下烦忧了。”
“丞相操纵朝臣才让陛下烦忧!”时萱寸步不让着,将皇太后该有的端庄抛出脑后。
沉诸懒得再与时萱多费口舌,便要求席景宥亲口下令公开再诊。
席景宥深吸了一口气,迟迟不愿出言下令。
时萱仍旧阻挠道:“不可,陛下绝对不可下令!”
“可陛下早已在请奏书上盖印了!”沉诸失去了耐心,没好气地提高声音。
时萱怔了怔,瘫软下直挺的腰背,双手扶着地面,一味摇头道:“不行啊,不能公开再诊啊,陛下倘若如此,就先将哀家赐死吧!”
“够了!”席景宥再也受不了两方势力的前后夹击,威逼利诱,“都别再说了,求你们了!”
他红着眼眶,声嘶力竭着。
沉诸和时萱都愣了下,席景宥迈着大步离开了。
这般龙颜大怒是众人第一次见,不远处的沉韵轻蹙起眉头,不免忧心。
沉岳轻轻拍了拍沉韵的肩膀,以示安慰。
四目相对的时萱和沉诸都下定决心要弄死对方,时萱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尚宫局,厢房。
吉琅樱系起榻帘,脸色憔悴的栗婳坐卧起身,向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奴婢这就去告知陛下,请他答应公开再诊。”吉琅樱听闻露天朝圣广场的争执,认为现下最好的时机。
“琅樱,可我好害怕。”栗婳湿润着眼眶,毫无粉饰的脸颊再不像初见是那般明艳。
如果能够让她再选一次,她绝对不会为了上位选择成为后宫妃嫔。
“我们会赢的。”吉琅樱的安慰很简单,但也胸有成竹,“只有把这事闹大,皇后的罪才会深重。”
皇宫上空大雾迷茫,秋日凉风吹来烦恼,吹不散阴霾。
吉琅樱刚跑出御花园,正好碰见怒气冲冲的席景宥喝退谷挽等人。
她跟着他登上城墙高阁,而他曾经纯真闪亮的眼眸侵袭着哀伤挫败,再也容不下这禹国的大好山河。
“阿鹰,我好想死啊。”席景宥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轻声自言自语着,“早知如此,倒不如在瑰岩岛死掉就算了。”
站在他身后的吉琅樱抿了抿双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席景宥的思念让她动容,但她无法理解席景宥的苦衷,就像席景宥不明白她一样。
准备离开的席景宥在回身时看见吉琅樱,他不再欣喜,更不再奢望他的阿鹰是来给他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