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习惯性先拿扫把掠掠地,因为,父亲就是这样做的。
拿出小灵通,拨通。
“喂,璐璐,我回来了。”“嗯,我下午请假了,刚到家,我在家等你。”“嗯,好。”
打完电话,白静呆呆坐在有些年月的太师椅上,想着心事。
不久。
咋咋呼呼的声音,让姑娘知道人来了。
出门去迎。
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简发头,膀大腰圆,满脸麻子,大大咧咧,和白静形成鲜明对比。
把自行车往院墙上一靠,声音很高,像打架一样说:“白静,你想好了没?”
“我争不过他们。”弱弱地说。
“咱们广誉远这回卖给私人大裁员,可我最近听说厂里资产整合完毕了,还挂在国企下面,又要把以前裁掉的员工招回去一部分,上头还说,如果已经就业的就不考虑了。”
说着,璐璐的声音低了很多,做贼似的四顾打量,最后附耳说:“我听小道消息说,这回好像是县里施压让厂里招工的,一下子裁掉几百人,尤其两口子都在厂里上班的那种,拖家带口,让人家怎么活?县里有人看不惯,发话了。”
“可我没钱……”白静不傻,那么多人想回去,最后还是得看谁家关系牛,谁塞的钱多。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璐璐有点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白静这性格,放社会上绝对会被人欺负、吃掉……
“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挺好,是我爸一个朋友的店铺,阿姨很和善,对我和很好。”顿了一下,又小声说:“她儿子也很好。”
“嗯?”璐璐瞪大眼,盯着脸红红的白静,嘶……抽了一口冷气。
她就知道,就知道!
这孩子太面了,太好欺负,这才离开她的视线几天呐,就成这样了?
这回真咬牙切齿了,恨恨地说:“这可是你爸留给你们姐弟俩的位置,他在广誉远干了一辈子,国企呀,难道他没和你说过一定要好好干?”
这句话起了作用,一下子掀起白静的伤心事。
父亲这辈子,出门见人永远头抬得高高的,亲戚朋友里面最属他体面,即使没听见遗言,也知道父亲一定希望她顶岗。
见白静眼眶泛红,脑袋低着,璐璐继续开导说:“广誉远是国企,别人想进都进不来,你有回去的机会不争取一下怎么甘心?就说咱们女娃娃,将来结婚找对象,国企的和店里的打工仔,那是一个层面吗?而且广誉远的工资在咱们太谷不算低,你去哪能挣上这份钱?”
“其实,我们快递店的工资挺高的……”鼻子抽了一下说,姑娘很伤感。
“一个小店铺能给你多少钱?”璐璐嗤之以鼻。
“1000。”
“嗯?”怔住了。“你开玩笑吧?”
“真的,今天才领了工资。”说着,白静从兜里掏出一小沓毛爷爷,崭新的。
“……”这回没话说了,广誉远的工资也才一个月500,虽然有五险一金,可和白静比还是差得多。
但璐璐不甘心,继续劝:“就算你有了好的落脚处,可你弟呢,你不为自己,也得想想他吧,你不想回去顶岗,也得给他争取一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静突然激动起来。
弟弟白杰无法无天惯了,尤其父亲走后,她更不管不住了,经常见不着人影,晚上都不带回家的。
有时她很想不通,父亲被你气死,这么大的刺激都唤不醒一个人?
见白静不说话,璐璐接着说:“如果能让你弟接了你爸的班,他也能收收心,就算再不济,换个环境,让他没时间接触社会上那些人,说不准会好。”
“可是……”姑娘咬着嘴唇,很用力。
“嗨。”璐璐很老成的叹一声说:“你不是有一千块钱吗,装包里给龚建国送过去就成,你以为其他人能送什么东西?无非烟酒。”
想了想,又说:“我听说现在龚建国收礼都明目张胆了,以前他挂着公职,不敢开胡,现在广誉远虽然还挂国企,却是私人经营,他也不是体制内的人了,咱给他送钱算不上行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