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来后,关瑶被带去了一座立着墓碑的山林。
那山林间墓碑,还是两座土坟相连的。
据裴和渊所说,一位是他生母,而另一位,则是他外祖母。
墓前石碑上的字痕迹很深,但都瞧着极为生硬,一横一竖零落支离,像是被不识字的人比照着一笔一划刻上去的,有个别还需要认真盯着看上几息,才能认得出来。
见那墓碑前有果品烛台,关瑶惊讶地向裴和渊投去一瞥。
裴和渊淡淡笑了笑,从容解释道:“我雇了人看坟的,时年时节,都会有人来上香。”
关瑶恍然大悟:“我还道是婆母尚有旧亲戚在,会时常来祭拜呢。”
见火已燃起,关瑶曲了曲膝正想下跪,却被裴和渊一把搀住:“江州独有的习俗,非是清明重阳,祭拜仙人不用下跪。娘子有心便好了,烧纸这等粗活,让他们干就是了,别脏了你的衣裳。”
“还有这等习俗呢?”关瑶瞠大了眸子。蓦地又想起在陈宅时,也曾听他说过杯子落地便不能再要酒的习俗,不禁感叹道,她夫君……真博识。
黄元纸烧起,白日里跃动的火簇颜色浅淡,只有边缘游离着赤红。
裴和渊看着那几碟子果品,在摇摇曳曳的火光之中,敛着眸子嘲哂地笑了笑。
孟澈升啊,竟是这么个孝顺子呢?
上世怎么也不肯认的亲生父母,这世突然有了血脉感情?
有野心却又舍不下情,注定两世,都只能做一个扭曲的懦夫。
既仍有软肋,那也别怪他拿捏。
如上世一般,孟澈升在意什么,他便要夺去什么。
想到这处,裴和渊忽眯了眯眼。
既有重生,必然上世死过一回,可每每想到这些,他脑子便空茫茫的。
和这世的他一样,上世的部分记忆,他也是缺失了的。
比如他因何而死,还有孟澈升与他的好二姐,到底是眷侣终成,还是怨怼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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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马车之中,见裴和渊抱着自己不说话,关瑶想了想,仰头软声安慰道:“斯人已逝,夫君莫要伤心,二位长辈应也不愿见你这样哀戚。况且,况且你我二人已成夫妇,咱们也是个新的家了。夫君若觉得孤单,咱们早些要个孩子便好了。”
腰间一紧,裴和渊低眸看她,那幽泉般的玉眸中,沾着星星点点的谑意。
他包住关瑶的手往胸口放去,低低笑道:“娘子……莫不是在勾|引我?”
关瑶一怔,继而挣开手去捏住裴和渊的嘴。
这浑人,她只是安慰他罢了,怎么就成勾|引了?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裴和渊由她捏住,声音含糊却暧昧地问:“娘子身上可干净了?”
不知收敛就罢了,还这样得寸进尺!
关瑶脆生生地啐了他一口,扭过身子不再理他。
裴和渊将人圈在怀中,笑出声来。
他抬手叩了叩车门:“开快些。”
得了裴和渊的吩咐,马车加速行驶着,不多时便回到下榻的客栈。
裴和渊揽着关瑶急急往楼上走,恨不能施展轻功,直接将人给抱上楼。
只二人才上了几个阶,关瑶便扯了扯他的袖子:“咦?夫君你看。”
裴和渊顺声望去,但见对侧的廊中,立着个青年郎君。
锦衣玉袍,眉目朗朗。
正是他的好表弟,大虞太子,孟澈升。
作者有话要说:喝了忘崽牛奶的三狼:惊!喜提人——妻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