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好自为之罢!”丢了这么句话后,杨绮玉快步离开,背影显见是带着无边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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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厢的母女二人,正聊起小公主贺淳灵的婚事。
关瑶笑道:“小灵儿说要等她的恩公,除了那位,恐怕不乐意让别人当她驸马。”
“这么说来,灵儿有心上人了?”纪氏讶然。
“可不就是有心上人了么?”关瑶抬着扇子遮了下荫,说道:“母亲也知道她向来是个急躁性子,那天应当是在秋拾园跑太急了脚下打滑,险些摔在地上时被那位公子给救了,从此就芳心暗许,一心待嫁他了。”
纪氏眼泛喜色,随即追问道:“可知是哪一家的郎君?”
“小灵儿当时犯了傻,连人姓甚名谁可有婚娶都不晓得。”说起这事关瑶也觉得好笑,逗闷子揣测道:“要是成婚被催急了,怕是会让宫中画师描幅图,在咱们大琮“通缉”那位公子的。”
听了外孙女半截子姻缘事,纪氏一时怅然。
想了想,复又摇头笑道:“年少情热,有了欢喜的郎君总是惦记得长些的,过些时日,眼里入了旁的郎君,便会移情了。”
“那倒不一定。”关瑶翘着眼尾。
指不定贺淳灵在男女感情上头,就像了她这个小姨,瞧中了的不抢到身边怎能罢休?
可是……若成婚前有人跟她说,裴家三郎那张金玉般的脸只是假相,实则脑子里装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腥膻事,她高低得思索几番,兴许还真就退避三舍了。
如今眼见那一尘不染的谪仙在俗世里翻来滚去,沾了满脸的锅炉灰,清圣样儿毁了个七七八八,整日跟藤蔓一般缠得她透不过气来。
正是想到便发愁间,关瑶蓦地想起夏老神医曾来去重复过几遍,说是她夫婿邪性……
莫不会她夫君……当真被什么邪祟给缠了身?
怔忡间,听纪氏说道:“你外祖母来了信,让你得空回青吴住上一阵子,带着女婿去。”
“啊?好。”关瑶敷衍地应了句,又道:“阿娘您在这处歇歇,我去趟更衣,马上回来。”
带着湘眉,关瑶拐回某处大殿,与殿中的老僧人说了几句话后,鬼鬼祟祟地往袖中揣了个东西,便往回赶。
经过一处禅房时,忽听得几句熟悉的音腔,甚至隐隐绰绰听见自己的名字。
悄摸循声而去,在那禅房之后,见得背向立着一双主仆。
左侧的白裳姑娘身形瘦削,两侧的山茶鬓珠晃晃悠悠。显然,便是她们方才遇见的杨莺。
“那关氏女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仗着她姐姐的势,便敢强抢三郎!什么鸳鸯羡妒?定然是那狐媚子趁三郎失忆,动了趁虚而入的手脚,才骗得三郎与她、与她这般情意缠浓!”
这会儿,杨莺正用气得森冷的声音小声嘶骂关瑶,哪里还有方才在杨绮玉跟前那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身侧名唤香荷的丫鬟看起来倒是个老实的,闻言纳闷道:“就算失忆,也不会这般反常?奴婢倒觉得裴三郎君与他夫人应当先前就感情极好了,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早便有情呢?”
香荷甚至据此推测道:“小姐您之前在那绥林寺里崴了脚,那位裴三郎君连扶都不扶一把。那般冷漠,可不就像心里头有人么?”
“蠢货还不闭嘴!”这话果然引来杨莺怒骂:“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香荷嗫嚅道:“既那裴三郎已成婚,小姐也不想与人为妾,又何必再挂着他不放呢?按奴婢想来,若世子妃说的那位江公子为人不差,小姐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嫁予他罢了?”杨绮玉气急败坏阻断香荷:“不过区区同进士罢了,这名头多如过江之鲫。况他非勋贵要臣之后,也不过一世在底层供人索唤的命,哪里够格与我相看?!”
“还有那杨绮玉,在我跟前傲个什么劲?不过看那关氏女嫁了三郎,便以为她这世子妃的位置坐得稳了。依我来看,即便没有关氏那商户贱种,迟早还有旁的女子要取代她杨绮玉!”
“杨绮玉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当我主母,想用我笼络贺世子的心,除非她自请下堂,否则想都别想!”杨莺掐着掌心,自齿间挤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了这么一大通后,香荷愣了好片刻,喃声道:“奴婢以为小姐是不想与人作妾,才拒了世子妃……”
“我的确不想与人作妾。”杨莺紧了紧腮,声音极为不忿:“可那关氏女不过一张艳俗皮相罢了,内里尽是草糠。三郎那般昆山片玉之人,与那种俯拾皆是的草包怕是说都说不到一处去,心中定是苦闷无处可诉,我,我……”
支吾半日,杨莺把脚一跺,率性表态道:“若要与人为妾,我宁愿选三郎!”
眼生热泪,心绪翻涌,来来去去总归是那三个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