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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在上宁关与别国议和的人,却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关瑶脊背僵住,连眼都忘了眨。
尤其这人声音虽听着温朗悦耳,可那双清和剔透的眸子,这会却黑寂如潭,神鬼莫挨。
被这样的眸光一眼不错地盯着,暖阳和煦的天,关瑶兀地打了个冷颤。
见这二人视线胶着,明显关系不一般,周边的几位姑娘一颗颗春心都被拆作了两半,随即便开始议论起来。而便是这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将关瑶自震惊当中剥了出来。
她咽下口中化开的冰汁,脱口道:“我我不选!”想起自己是与这人和离了的,她霎时硬气起来:“你敢绑我,我便报官!”
“那娘子绑我吧,像上回那样。”裴和渊从善如流。
关瑶头皮一紧,适才的满腔底气都被这句荤话打得消散无踪。
见她哑然,裴和渊掀了掀唇,用眼描摹着这如画眉目的同时,亦开始字字珠玑。
“怎么?得到了尝过了,便觉得我不过如此,便要弃了我?”
“招惹了我,还想走脱?”
“你休想。”
“高兴了就来缠我,没兴致了便把我扔到一边,娘子拿我当什么?你能抱在怀里随意亵玩的狸奴儿,还是供你自得的,根本没有喜怒哀乐的奇珍异宝?”
地处芳郊,四围夏莺啼声昵昵,而关瑶跟前的郎君正耸动着喉结,自那好看的双唇之中,吐出至为攫人的话语。
他眸色痴缠地问:“是不是上回于榜下捉了我,下回便打算捉旁的男子?”
“是娘子抢我在先,更是娘子诱我在先,便由不得娘子说弃就弃。”
目光逐渐热切,眉眼越压越低,他喃声道:“娘子,不是你,先来靠近我的么?”
关瑶眼睫翕动,一时语滞。
这人顶着这么张清贵神颜,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在鞭挞着她,控诉着她,并威胁着她。
拜他所赐,身旁的人已在交头接耳地猜她是个抛夫弃子的负心之人,玩弄了这样芝兰玉树般的郎君,却又狠心将人弃之不顾。其中几多鄙夷几多扼腕,直令关瑶坐不安位。
“当日强抢是我不对,我如今知晓了,强扭的瓜是不甜的。”关瑶压低声道:“赐婚的那位已然薨了,裴公子若怕那圣旨影响你择妻,我,我可向今圣再请一封圣旨。”
“娘子想得真周到。”裴和渊喉间溢了些涓涓如泉的低笑,撷住人的心神。
他缓声道:“可惜除了娘子,我并不想要旁的人。”
这是死活都要赖住自己的意思了。
“别别别。”关瑶猛地一吸气:“咱们已经和离了,若那些银票不够,我,我再补就是了!你出个价,我再加些!”
裴和渊古怪一笑。
他的小娇娇可真有意思,拿婚事当生意在谈,他是能用钱能打发的人么?
拿替关瑶拭过嘴角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裴和渊忽问了声:“娘子喜欢我这幅模样吧?”
关瑶怔住。受他话语所诱,她还真就又打量了这人一通。
衣冠如雪,清俊出尘,眉如墨就,深而密眼睫更如雾罩般令人着迷。
一如她初见他,且心许于他那时的模样。
这幅世间佳公子的清姿不论何时见,任哪个姑娘不是心序难定,如被鹿撞?
仿佛已自关瑶的目中读出答案,裴和渊将帕子整齐叠好,再当着关瑶的面收入袖中,这才提了提唇道:“娘子莫要看我身着白衣一身清朗平允,便当我心无波澜,实则我这颗心妒忌得不行。娘子弃我不顾,自己在这青吴城悠哉度日,还和小郎君打眉眼官司,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