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那寺庙已因慕裴三郎之名来访的女客过多,而决定暂闭客舍,而她最终还是以给菩萨铸金身,用大笔银两得了借宿客院的机会,且成功接近了他,还主动邀他秉烛夜谈……
想到这处,关瑶便扼腕泛悔,早知自己一时见色起意,招惹来的是这么尊神,她才不花那么多银钱!
而显然寺中之事,裴和渊记得比关瑶还清楚:“因为被娘子缠得不耐,才应了娘子的约,带娘子去了林间小屋……那把匕首亮出来时,本是想吓唬娘子的,可我瞧着,娘子好似不曾领悟到?”
话毕,他拿手指刮了刮关瑶鼻尖,带着十足轻浮劲儿道:“娘子见了那匕首后,当时想的,是什么?”
关瑶先是被他那时的真实动机给惊得睫毛乱抖,听了后面这问后,她腮畔烫红,面上泛起尴尬的窘笑来。
她当时想的是什么呢?
她当时居然觉得这人是在……玩情趣,还暗自感叹着心上人之博学,为了与她夜会,特意寻了能让她开怀的乐子。
“吱呀——”
客房门被打开,是吴启收到裴和渊的指示,离了此间。
裴和渊搔了搔关瑶的手背,把人从凳上拉起来坐到他腿上,再亲昵地去蹭她的耳根:“所以娘子看到的清风玉雪,都是假象罢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还有,我当时去青吴,明着是给二姐求符,实则,是去与贺世子商谈要事。”
裴和渊用稀松平常的语气,把靖王谋反之事挑挑捡捡地与关瑶说了。
实则若按他的想法,所有的事所有的谋划他都要说予她听。要让娘子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让娘子知晓他们的过去,知晓他们之间的牵绵,也知晓他不会任她离开的决心。
毕竟与娘子相伴的,会是他。
可某些人……却并不肯呢。
大段说完,见关瑶拢共巴掌大的小脸交错着数种情绪,也不知到底是期待他再多说些,还是仍在理着他方才的话。
想了想,终是暗黑的表诉之欲占了上风,裴和渊再道:“比如落第之事,也是在我谋划之中的。我知贺宸那老皇帝对临昌伯府的忌惮,假使大虞不胜西钊,他也很难允我以状元的身份入朝堂。即便不在我考卷之上动手脚,我那宦途也不会平稳。而我若是落第,便能在靖王世子贺荣隽跟前,有更充足的理由去助当时的靖王谋那帝位。”
这番话将关瑶扯出朦然之中,她由此想到,所以靖王登基后,他会受到重用,会一跃成为朝堂新贵。
沉默了下,关瑶回忆道:“可我记得放榜那晚……夫君当时是失落的。”
“到底寒窗苦读十余载,当真名落孙山之时,又怎会心无半点波澜?”裴和渊低头嗅着关瑶发香,将刺热的鼻息喷在她颈间:“就算当真淡定,装也得装出三分失意来,不是么?”
至此,关瑶的反应已快了许多:“所以一切的事,都是夫君你,你早便谋划好的……”
裴和渊笑得胸腔震动,他谓叹道:“我自认算无遗策,可当中的变数除了崔司成外,再就是娘子你了。”
关瑶许久没有说话,裴和渊也再未开腔,二人皆静默着,便似是耳鬓厮磨的一双平常眷侣。
半晌后,关瑶问:“可以……说说夫君以前的事么?”
“娘子想听什么?”
“就是夫君……回伯府前的事。”
裴和渊笑:“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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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乌已从天际跌落,吴启才走上楼,在转角被人撞了下。
对方是个提着药箱的大夫,撞了他连句歉也没有,便青着脸慌慌张张地往楼下楼。
吴启拍了拍肩膀,本想拉住人教训几句,可想到这大夫该是赶着去别的地方治病,便摁了火气,没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