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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瑶病了。
准确来说,是她极其不走运,染上了鼠疫。
起因是客栈有个客人低烧不退,便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搭脉诊来视去,惊觉这症状与春城的鼠疫有些相似,吓得当即跑走了。心神不属一夜未睡后,翌日早去报了官衙。
春城鼠疫死了不少人,官衙不敢轻视,立马点了衙差将这客栈围了个严严实实,不许里头的人离开半步。
关瑶发着低烧,累日来食欲也差得很,根本无心用膳。
这日湘眉端着吃食站在榻前,见关瑶仍是吃不下东西,担忧得红了眼眶子,滚出的泪水落在扎起的面巾上,哽咽着求她多少吃些,不能垮了身子。
“少夫人多少吃些,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顾着……也得想着老爷和夫人啊……”
湘眉这话头话尾有些言颠语倒,不大接得上,关瑶脑中一团浆糊也没大察觉,反而听她提到远在顺安的父母双亲时,胸口阵阵牵痛,勉强爬起来吃了几口。
见她肯用吃食了,湘眉与喜彤到底放了些心来,环在周边仔细伺候着。
可关瑶精神委实差,不多时便胃里造反,干呕两下后,把才吃下去的一点白粥全给吐完了。
适逢裴和渊回来,二婢收拾干净后,便愁着脸离开了。
虽说眼下排查出的染疫之人并不算多,可未染疫的都带着面巾,个个把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的。偏裴和渊是个胆子大的,接近关瑶都是裸着脸,半点掩护都不做。
这会儿,裴和渊拥着关瑶,眼神深邃。
关瑶早些时辰喝的退烧药起了作用,眼下人相对清醒些,嗓子虽然没完全好,但能出声了。
她辅一开口,便是问裴和渊:“夫君,大琮圣上暴毙的事,可与你有干系?”
裴和渊没有否认。
下一句,关瑶便接着问他:“那我阿姐的事呢?”
听她说话吃力,裴和渊眉头轻绞,心头难得郁躁。
毕竟这件意外,很难说与他全无干系。可他眼下更为惦记的,却是怀中人的身子。
“莫要多想,先把身子养好。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关瑶没再说话了,阖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呼吸渐悄,裴和渊动作极轻地将人放在榻上,伏着身子看了她许久,目光从面容,到小腹。
好半晌,裴和渊细心替关瑶掩了被角,再起身走出客房。
客栈后的宅院内,捣药声与交谈声混杂在一处,一群看起来焦头烂额的大夫正分批忙碌着。
见裴和渊进来,众人当即变了脸色,躲避着目光看都不敢直视这位容色阴冷的郎君。
裴和渊走到当间的椅中坐下,点了当中一个出来问:“你之前说,我娘子之所以染那疫病,与她怀着身孕有关?”
那大夫唯唯诺诺道:“女子怀了胎,身子自然比旁的人身子要虚上一些,但……”
话未完便被打断,裴和渊直接来了句总陈:“所以,是她腹中胎儿害了她?”
那人愣了下:“这……”
女子怀胎确实体弱些,但若要说全然与孕体有关,未免过于武断。
有会看眼色的,见裴和渊目光狠厉阴晦,锐利得如刀子一般,心下多少领了些意,便大胆接了句话道:“可,可以这么说……”
裴和渊静默片刻,再起身后,冷沉沉地盯着屋内众人:“我再许你们五日,若五日后还拿不出诊愈的方子来,便都去坨场罢。”
这话一出,堂中个个骇出冷汗,慌得煞白了脸。
坨场,焚烧染疫而死之人的地方。
这位爷,是要他们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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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昏昏错错地躺了不知多久,关瑶悠悠转醒。
无意识地盯着床顶看了会儿的,“吱呀”一声,喜彤端着东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