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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后,裴和渊开始进入了有意识的情绪收敛。甚至在翌日看见关瑶与小世子裴屿亲昵玩耍时,他也只是紧紧捏了捏拳,原地深吸片刻,便神色如常了。
倒是裴屿见了他便开始拘谨,尤其裴和渊一身官服自带威压,弄得方才还笑起闷甜的娃儿,这会儿连手都不知道朝哪里放。
见状,关瑶立马想起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幼时裴和渊,心头小小地揪了下,便白了裴和渊一眼,两句话把人打发去书房。
裴大人摸摸鼻子,只得照做。
兀自换过便服,裴和渊在书房中待不住,又委实寻不到理由去正房,加之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便出了容知院打算闲步片刻再回。
路经园内荷池时,见当中的荷花开得正盛,便瞧了个极好的角度,打算亲自摘几朵送给关瑶。
正欲转换地方时,余光蓦地瞟到个鬼鬼祟祟的铜绿身影。
裴和渊略一分辨,认出是昨日给他献殷勤的婢女。
而在离那婢女有段距离的长廊尽头,有个男子将将穿过前头的门洞,消失在院墙的一片花窗之后。
那身影,正是裴讼谨。
吴启显然也看到了,当即便问裴和渊:“郎君,小的去跟着瞧瞧?”
裴和渊正好无聊,便负起手道:“一起罢,瞧瞧我这位好四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荷池本就地偏,旁边有假山有小亭,更有处久无人住的居院。
而竹蓉与裴讼谨,正是在那院中的一间房内,秘秘私语。
“霍老妇对你还算信任?”裴讼谨亲昵地揽着人。
竹蓉道:“老夫人偶尔问及容知院的事,奴婢将晓得的都会告诉她,老夫人也会赏东西给奴婢,应当对奴婢还算信任,只是……”
“只是什么?”裴讼谨当即问。
“只是三公子那头,老夫人说还得靠我自己本事,若我能搭上三公子,她才愿意为我作主。”竹蓉踟躇道:“听说老夫人之前想给三少奶奶立规矩,结果被三公子堵得脸都白了,几天吃睡不宁的……四郎,我怎么觉着老夫人不是太敢动容知院呢?”
裴讼谨不以为杵:“多想了不是?你当那霍老妇是什么善茬儿不成?她连取老三的命都敢,给他塞个通房怎么了?要我说啊,老东西这就是考验你呢,看你敢不敢豁出去。若是能得手,她自然也乐得在容知院插条眼线。若是用你用得趁手,那日后抬个姨娘什么的,还不也是一句话的事?”
“可三公子总是冷着张脸,也不怎么搭理奴婢……”竹蓉有些沮丧。
裴讼谨当即抱着人亲了一嘴,腻歪道:“装清高罢了,他最拿手。心肝儿魅力这么足,连我都能勾着,何况老三那个野种?再说有几个男人会推开送上门的女人?你放心就是,要不了几时啊他就得破功。到时咱们一左一右分着他们夫妇两个,待时机成熟,许多事不就好出手了么?”
“分着?”竹蓉登时觉察出不对味来:“我就知道!四郎还是惦记三少夫人!”
见人生了气,裴讼谨忙不迭搂着人安抚了两句,还解释道:“爷也是想给你分忧不是?若我能得手了三嫂嫂,三嫂嫂也便更加不会搭理那野种了。”
想了想,又愤愤道:“爷就是见不惯那野种的神气劲儿!他哪点比我强了?娶了那么个天仙儿似的正妻不说,官道还走起狗屎运来了,神气什么!”
“所以四郎就想给三公子戴绿头巾?”竹蓉仍在气头上,酸溜溜地接嘴道:“大着肚子的你也要?何况四郎……还能成么?”
提起这茬,裴讼谨的脸色开始青青白白变个不住,甚至咬牙道:“上回要不是你非选那山洞,爷至于那鞭炮给吓成,吓成……”
“哟,四郎这是还怪起我来了?”竹蓉再度不悦:“不选山洞,选你院子不成?我还没怪你非要藏藏掖掖,怎么都不肯给我个名分呢!我跟了四爷那么久,四爷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还是连个通房都没混上?”
裴讼谨能屈能伸,当即搂着人接连亲了几下,低声下气黏黏糊糊地哄道:“心肝儿你这话说得,爷不是还没成婚么?说亲前放个通房怎么也不好听不是?”
“爷这几年说亲挑来选去,就想选个脾性好能容得下你,不至于给你立规矩的主母。可你也知晓顺安城里那些个贵家千金哪个不是跋扈得很?万一爷胡乱挑了个像麓安县主那样的,受罪的不还是你么?爷单了这些年,还不都是为了心肝儿你?你怎么还误解爷呢?”
竹蓉跟着裴讼谨许久,心和耳都被这样掺了蜜的好听话糊惯了,哪里还分得清当中有几分真情。
加之裴讼谨又把她给拿捏得死死的,知晓怎么说话能讨她欢心,是以没哄几句,竹蓉便软化下来,又在裴讼谨怀中恢复了温驯模样。
裴讼谨得意至极,又自作聪明给她慢慢分析道:“一个要和离,一个给人追回府但连房都是分着睡的,明显是先前闹那出还没完全好呢。这会儿咱们趁他二人不和加把火,若是这个当口你真成了老三的姨娘,那他们这矛盾不就越发大了么?他们夫妻矛盾大总和好不了,咱们才有机会呢……”
戏作全套,裴讼谨还假意醋道:“心肝儿日后成了那野种的通房姨娘,可不能被他给迷住,反把爷给忘了。”
果然,竹蓉立马表起中心与情意道:“四郎是奴婢的头一个男人,奴婢就算入宫当了妃子,这心里装的也是四郎……”
风过枝摇,里间二人仍在浓情蜜意,立于外侧听着的一双主仆,已信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