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来收拾残局,将孔嬷嬷扶去处理伤势,周太后也无心继续。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后,便道身子不适,提前离席了。
周太后一走,这宴自然也就散了。宾客三三两两离开,或是聚于一处闲话攀比,或是走去人少之处交换些内宅私事。
关瑶与秦伽容亦离了宴间,打算去赏赏那难得一见的西域蓝荷。
中途秦伽容去了更衣,关瑶便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有眼生的宫婢来寻关瑶,道是柳氏在某个地方崴了脚,让唤她过去。
关瑶盯着那宫人看了半晌,直将人看得眼神躲闪,这才点头:“劳驾带路。”
无人之处时,关瑶唤住那宫人:“敢问这位小姑姑,是打算先带我去泠雪宫,还是一会儿先将我迷昏,再将我拖去仁寿宫?”
宫人身形晃了下,才转过头,便被跟在关瑶身后的岑田出手钳制住。
关瑶问她:“杨莺想做什么?”
“没,没有,奴婢,奴婢听不懂夫人的话……”宫人吓得牙齿打颤,只能装傻。
关瑶轻如流云地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她是想把自己做的事……嫁祸到我身上吧?”
后背某个致命的关节被岑田摁了下,那宫人痛得冷汗倒流,当即连连点头。
“她想拉去栽赃的,就我一个么?”
“夫人放了奴婢吧,奴婢实在不知啊!”
“喀——”
岑田捂住宫女的嘴,掰折了她一根手指。
宫女双目暴睁,刹那冷汗淋漓。
约莫两盏茶后,仁寿宫。
安静之中,谭良吉指了指地上二人,对坐在椅中的杨莺提示道:“贵人最好莫要在她们身上留什么印子,否则事要闹大了,就怕查出些什么来。”
这意思,便是让她莫要动手了。
杨莺心中不悦,却只得压着耐心对谭良吉笑道:“公公放心,不过说几句话出出旧日恶气罢了,我知晓分寸的。”
待谭良吉退出殿内,杨莺慢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
手脚被捆,口中还塞着绢帕。地上一个是关瑶,而另一个,赫然便是麓安。
如同欣赏战寇般,杨莺嘴角扬着冷笑,绕着二人走了几圈,这才在麓安跟前蹲了下来。
她伸手扯下麓安口中绢帕,掐住麓下巴得意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县主呢。要不是你,我还没有今日这样好的机会,能入宫作宫妃。”
心知遭了算计,麓安双眼淬冰,扭头避开杨莺:“是你自己够不要脸,才能有今日的苟且日子。换了一般人,肯定不如你豁得出去。所以你不用感觉本县主,本县主听你的话都嫌脏。”
“不愧是县主,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杨莺笑道:“听说秦大公子近来在与你闹和离?”
“关你什么事!”麓安目中浮起更强的怒火。
见状杨莺笑得更欢了:“真可怜。你倾慕的男人对你不感兴趣,你嫁的夫婿对你也没有半点耐心,眼下娘家又失势如败犬般门庭冷清。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今日为我所用,也算死得其所。”
麓安睁大了眼,似是要再骂上几句,杨莺却不给她机会,将绢帕塞回口中后,把麓安往地上一搡,自己便挪到了关瑶那头。
“裴……三少夫人……”杨莺拉着长音,阴阳怪气地唤了关瑶一句,弯起眉道:“你空得一张浅艳皮囊,内里粗鄙如糠,也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对你那样好。”
关瑶牵了牵嘴角:“贵人不是说了么?我皮囊浅艳,所以这张脸就是迷魂汤啊。”顿了顿,又反驳自己道:“也不能这么说,这张脸若是长在贵人身上,兴许我夫君也瞧不上你。毕竟比起内里粗鄙,自命清高……才最让人想笑。”
被关瑶的话刺到,杨莺当即沉下脸来,可继而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的眉缓缓松开:“不过一个男人罢了,我当初也是瞎了眼,竟瞧上你那好夫君。”她极尽不屑道:“现下整个大琮最尊贵的男人是我的夫君,而你的夫婿,则要对我的男人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