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禽兽!女禽兽!
明月话还未说完,周楠已经朝那边缓缓走了过去。
那棵树很有年代,庞大交错的枝干上挂满了她手中的那种红绸,承载了许许多多镇民的愿望,但它的身姿依然挺拔,一年四季嫩绿长青的树叶焕发着无限生机。
“你在做什么?”
司徒彻冷不丁听见这冰冰凉凉的声音,差点从树上栽下来,她把手上最后一根红绸打好结,然后调整好姿势,稳稳地落到地面,挠了挠脑袋,公主怎么又像生气了一样,脸上似乎还挂着寒霜。
“臣……在替公主求平安”,
她指了指树上的红绸带,笑容满面的模样,
“船上的老伯说这树许愿很灵的,刚才臣多挂了几条,公主可有什么愿望要许?”
“幼稚”,
话是这样说,周楠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哟,你个粗人还知道许愿啊”,
明月白了她一眼。
“明月姐姐要许愿吗?”
司徒彻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诚心问道。
“要许要许!”
明月赶紧闭上眼,虔诚地把手合在身前,愿公主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周楠抬头看着这满树的诉求,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地先于理智说出了愿望,待她意识到的时候,只剩下微微加速的心跳,为了掩饰什么,她故作平静地在心里默念,
愿早日找到长虹。
这树有灵性,也有规矩,不能太贪心,愿望只能许一个,所以那一个,不算数的。
司徒彻看出她在许愿,偷偷笑了,又不敢表露出来,走之前,再次对着树顶那条红绸祈祷,
愿公主平安顺遂。
三人转身离开,旁边的寺庙仍然络绎不绝,街上喜气洋洋,喧嚣的镇子里只有一条飘摇的红绸听见了那个隐秘的愿望——
再次遇见她。
街上有许多小玩意儿,明月看得眼花缭乱,周楠不介意她都去试试,毕竟这姑娘小时候家境不好,后来又总跟在自己身边,对这些事物感到好奇是正常的,至于她自己,小时候父皇和母后常常带她出宫游玩,这些小东西对她而言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司徒彻虽然没有美好的童年——她小时候大多都是在战场和深山老林度过的,可她有一双心灵手巧的爹娘,司徒青云和傅柔没少带她亲自做过精致的小玩具,街上的这些与之相比,就略微粗糙了,不过她还是陪着明月到处闲逛,耐心给她讲说那些东西怎么玩。
这场景,倒像是两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出来玩。
明月很快被糖人吸引了注意,一堆半大的小孩眼巴巴地围着一位白胡子老人,老人坐在扁担上,笑呵呵地从炭炉里舀出熔化了的糖稀,放在沾满滑石粉的木模子里,娴熟一吹,就出来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葫芦。
“明月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司徒彻指着旁边一个带架子的长方柜,架子上摆了两层形态各异的模具,花虫鸟兽都有。
“这个就挺好看的”,
明月选了一只表情生动的猴子,兴冲冲地找老头儿给她吹去了,司徒彻歪着脑袋一乐,心里暗道还蛮符合她性格的,正幸灾乐祸呢,对上周楠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有一阵热气直奔脑门。
“公主也喜欢吗,臣给公主吹一个?”
就当做道谢和道歉礼物。道谢是指她帮着自己调查江平县的事,又在那种情况下保全了自己的生命,道歉是指在牢狱中惹她生气那一回。
“你会?”
司徒彻点点头,俯身跟老头说了什么,老头便颔首答应了,她认真在模具里挑选着,突然眼前一亮,拿着木模就开始动手了,动作比老头生疏一些,但也还算熟练,她用苇杆沾了些红色和黄色的糖稀,调了一下颜色,轻轻一吹,一只精致的梅花鹿悄然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