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夜里刚刚下了一场暴雨,长?风吹过街巷,带来?少有的一丝凉爽。
时?清薏踩停了脚下的自行车,单脚撑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杯豆浆吸了一口。
“这就是姜知意的家?”少女纤细的眉头挑了挑。
巷子逼仄,仅容一人通过,自行车都不一定能骑进去,巷子口垃圾桶里的垃圾早就漫了出来?,几?只苍蝇围在边上打转,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就在最里面那栋楼里,”系统翻开资料查了查,”她从小在这里呆到长?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她摔成瘫痪以后上了报纸被她外公看?见接回去才能离开。”
那是不出意外的情况,可现在时?清薏把?她从天台上拦住了,最大的意外就出现了。
最里面的那栋危楼,其实也就是违规搭建的一座棚子,看?着摇摇欲坠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风雨。
时?清薏眉头皱的更深了一点:“她今天早上是不是又要被堵在校门口勒索?”
“不是又,是每天必备,”系统纠正她,又跟着疑惑,“虽然我也没明白,她穷的连盒感冒药都买不起,有什么值得勒索的必要。”
时?清薏刚想说什么,眼帘一掀就看?见巷子口慢慢走出来?一个?纤细的人影。
系统顿时?警觉起来?:“她出来?了!”
“我没瞎。”时?清薏不紧不慢地吸完最后一口豆浆,把?空杯子扔进旁边满出来?的垃圾桶里,脚下一蹬自行车,闪身进了旁边的另一条巷子里。
姜知意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晕脑胀,早早就出去摆摊了,伯母早上天不亮骑车走两?公里进货去菜市场卖菜,晚上出去卖盒饭一直到夜里才收摊。
姜知晴出去溜欢欢了,她捡的那条狗,据说是什么很?名贵的品种,每天早晚都得拉出去溜一圈。
狭小的房子里只剩下男人如雷的鼾声,震耳欲聋,酒瓶子的碎玻璃还在地上,在蒸笼似的夏天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伯母太忙了早上来?不及收拾这满地狼藉,姜知晴不让她的宝贝狗下地,不想面对这些?糟心事,可她寄人篱下,该做的还是得做。
她扫的尽量很?小心
了,却还是惊动了男人,房子太小,所谓房间都只不过是用木板隔开而已,男人半夜回来?耍完酒疯直接睡在了沙发上,被吵醒烦躁地从桌子上捞了一个?酒瓶子摔出去。
正巧,砸在了她额头上。
眼前一片眩晕,女孩弯下腰去双手撑住膝盖,很?艰难的深深吸气,有点喘不过来?气,平常都是能躲开的,可今天她实在太难受了,好像在发烧
“死?丫头,快滚”
男人嘟囔着,嫌恶的语气,又像是在呓语,仍然没怎么清醒。
那个?滚字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直木然的少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是即将落下暴雨的阴天,她死?死?咬住腮边那块软肉,很?久才压抑住了那股郁气,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又慢慢走回来?把?窗户推开了,这才拎着书包踉跄着下楼。
她走的很?快,几?乎像是在跑了,磕磕绊绊的等终于走出那段逼仄的巷子时?才扶住墙费力?的喘息。
头晕而且疼,慌忙中似乎有什么扎眼的颜色一闪而过。
她眼睛无意识的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往瑟缩着墙角靠了靠,告诉自己肯定是发烧眼花了。
怎么可能呢?
时?清薏那样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又怎么会?来?这种垃圾堆里,她们是真正的,两?个?世界里的人。
她和蝼蚁为伴,艰难的在这个?世间最脏乱的角落里挣扎,时?清薏在城市的另一头里享受着干净整洁的一切。
她咬了咬嘴唇,却还是不甘心的往那抹金色消失的方?向?看?去,风吹过,樟树叶上滴下几?滴雨水砸进了垃圾桶里,惊飞了几?只苍蝇,没有一个?人。
果然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