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提早回来见心上人,她几乎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把天地大妖全都挑战了个七七八八,招惹了一众穷凶极恶的妖魔追杀,然而途中经过菩提城时她还是停下了。
传说菩提树求姻缘最为灵验,若是能够将菩提树上的红线缠到所爱之人的手上,就能与之共度一生。
被天地无数妖魔追杀命悬一线的档口上,她停下来在这里虔诚祈愿,不信神佛的龙族诚心祈求长相厮守。
为此受了一身的伤,当然其他妖魔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受伤,旁的送命。
到浮析山下时她还着重理了理衣裙,让风尘仆仆的自己看起来好歹算得上整洁,又觉得自己伤的不够重不能在山上呆太久而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刀。
结果上山以后就医仙骂了。
桀骜不驯的人事实上也是最为孤冷的性子,不在意人或物连一句话也懒得说,拒人千里,却压着她的伤口威胁她。
“若是下次再受这样的伤,就不必来我浮析山了。”
魔龙是颗榆木脑袋,听见后脸色唰地惨白,嘴唇血色褪尽,干涩又绝望的呐呐开口:“我、我知道了”
说完便捂着剥的七零八落的衣裳就往外走,涩声:“打扰了”
刚冲进雪地里被人拉了回来,脾气傲到过分的女子气的发抖问她准备衣衫不整的跑到哪儿去,又气她受这么重的伤还要往外头跑。
最后把眼睛都气的泛红却还是冷声道:“要是走了,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于是窗外所有小妖都捂住耳朵,不敢听这两位吵架,迟钝的龙族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不是要赶她走,她过去喊清薏,急的不知道怎么哄她好,只能露出尾巴,任由医仙气的玩弄她的尾巴。
龙的鳞甲乃是世间至坚,腹部却是罕见的柔软,甚至覆盖着一层暖和的绒毛,只是世上能有幸看见的是少数,敢龙身上撸毛的更是万中无一。
医仙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下次再受这么重的伤,我下山去接你回来。”医仙给她处理着背后的伤口,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落在凸起的蝴蝶骨。
“这一次多留一段时间吧,你伤的重,我为你调理身体。”
腰带系上时环过腰间,仿佛一个若即若离的拥抱,龙族的尾巴不自觉的悄悄缠紧女子纤细的小腿。
那段时间里生性孤僻的医仙一直亲自守着她,生怕她的伤口有什么异状。
七夕的夜里,黑龙将自己从绝境里带出来的红线轻轻系在了医仙的手腕上。
天生只会征战的魔龙不善言辞,在熟睡的心上人耳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翻身偷亲她一下,结果被拦住了爪子。
装睡的人无奈的睁开眼,捉着她的爪子,温柔又宠溺的打了个哈欠:“你的伤还没好,不要随便乱动。”
黑龙看着她想说什么,最后出口的却是菩提城,掩盖了无穷的厮杀和命悬一线的艰难,只挑着外头人间妖界的风光说予她听。
人间的灯会是何等热闹喧嚣,建筑是何等的富丽堂皇,还有精巧的糖人和和千里姻缘一线牵。
医仙就安安静静的听着她说,末了在她无话可说的时候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那以后你陪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医仙如瀑的长发落在她指尖,白衣与黑衣交错纠缠,她的心蓦地震颤,又哪里说得出一个拒绝的字。
其实只是她没勇气说出来,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到最后医仙纵着她,代替她说出来罢了。
她对她那样好,好的让从诞生之日起就无家可归的人产生了拥有归宿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罢了。
身缚锁链的龙站在窗边,窗外明灯万盏,她们确实如当年所言一同来了,可惜的是跟当初所期望的一切都背道而驰。
现在的她在想,如果趁时清薏重伤的时候突袭,能有几成几率杀了她。
还没拿准把握,看起来情况差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她身后,她警觉的全身鳞甲竖起,下意识觉得又要放她的血。
——这两年或许为了试药,医仙一直在放龙血。
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了她腕上,咔哒一声无形的锁链坠落,龙族眼中警觉的盯着面前之人的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