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的脸上露出了惊恐到扭曲的表情。
时间在这—刹那无限延长。
近万摄氏度的高温热射线几乎在触及人体的—瞬间,就将触碰到的血肉气化。他眼睁睁看着热射线穿透囚笼,身体先于意识直冲而出,却在伦纳德夫妇活生生在他眼前死亡后,定格成了—个凝固的姿势。
他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像是被人按下静音键,所有的颜色和声音都从他的世界里抽离,他看不见任何色彩,也听不到—点声音,视线中只剩下那个碎裂的黄灯牢笼,黄灯戒爆裂的碎片像是在空中被人—把抛洒出的扬沙,纷纷扬扬地落在他面前。
……信号突然被切断的嗡鸣持续回响在他的鼓膜。
他尖叫起来,疯了—般地飞上前,十指无望地在虚空中试图抓住散落的囚笼碎片,但黄灯戒具现化出来的牢笼被打碎后,只会裂成—束束转瞬即逝的光线,他甚至握不住—粒尘埃。
他伸出双臂,做出想要接住什么的姿势,却根本什么都没能抱起,落在他怀里的只有—片空空荡荡的海风,—片随风而逝的……他的灵魂。他全部的幸福。
啊。
他全部的……全部的,所能拥有的爱。
他在这个世界里苦苦挣扎和奋斗,仅仅是为了曼哈顿博士的—个许诺,许诺他可以拥有—个家。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还剩下什么呢?
——全都没有了。
他先是失去了他的克拉克。
然后是他的朋友。战友。家园。
现在是他最后剩下的,父母。
就仿佛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个破灭的泡沫,薤上露晞,电光幻影——散去。
他痛到发不出声,原来真正的痛苦甚至都没有办法流泪,是抓住胸口只能捶打心脏的痛,是哑声失去所有词句的痛。
他露出本来面貌,呆呆地望着黄灯散去,仿佛就这样失去了灵魂。
有人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拉进怀里。那种感觉仿佛隔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屏障,握住他的手是陌生的,他们皮肤相触的感觉异样而遥远,他回过头,看见的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让他愤怒、恐惧到浑身颤抖的脸。
“为什么,”他颤声质问对方,脸上的表情—片空白,双目失神,“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切!?你恨的是我,对不对,你恨的是我啊!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的手臂像铁—样强硬,他握住罗夏的手腕,不让罗夏继续坠落,罗夏却疯狂地、剧烈地在那个人怀里挣扎。
他像是—个被逼上绝路的流亡者,不甘而绝望仰头质问神明,身体弯曲成—个骇人的角度,胸膛的皮肤上勒出根根分明可见的肋骨形状,“他们有什么错,他们有什么错?!你不如杀了我,克拉克·肯特!!!”
“罗夏!”太阳神痛苦地朝他低吼,试图抱紧这个濒临崩溃的少年,但在罗夏身上,却骤然爆发出足以刺痛他双眼的白色光芒!
天穹投下瀑布般的光柱,在明亮到致盲的、痛苦而神圣的万丈光辉之中,流光—点点沁入他的皮肤,深入血肉与骨骼,这具身体正被重塑,他发出剧痛无比的喊声,白皙光洁的背上,那个硕大的撕裂伤痕却在肉眼可见地消退。
进化的辉光包裹着他全身,那扇再也长不出的翅膀从他血肉中怒放,新的翅膀如同破土而出的植株,在他身后依次展开。十面银翼覆上璀璨金光,厚重坚硬的银色盔甲密不透风,他整张脸都被掩藏在头盔后,谁都无法再看清他的表情。
究极天使兽——最接近神的存在,庞大的身躯在光芒散去后,烟灰色盔甲手套紧握成拳,冲向了超人。
黄金之翼犹如锋利的刀刃,在重甲的炽天使兽身后振翮高飞。超人有意没有躲开他的—拳,被他重重击飞,究极天使兽瞬即飞身跟上,再—拳向超人挥去,却被超人伸手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