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骂的女人转头,见海远才不过十五六。
这孩子没一丝害怕的意思,但怎么也是个孩子,长得文弱好看,脖子上还晃着个小公仔,肯定是家里的宝贝,一句重话都没听过那种。
她赶忙对海远摆手,示意海远别出头。
海远对秃头说:“要我叫哥,你至少得有个人籍吧,你有吗?”
抱孩子的女人:?
多损啊。
秃头还在反应海远骂自己什么,海远又说:“谁薅光你头你薅回去啊,冲别人撒什么泼呢?”
这回秃头听得再明白不过了,怒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海远眼皮猛地向上折起,“老子?”
他双眼皮距离不是那么宽,掀起来有种凌厉的狠劲儿。
秃头倒识人,亡命徒就这么看人,一迟疑没动手。
车轮擦地发出嘶一声,车向前扑,停了。
“石坡站到了……”
“收腿。”海远眼神分一点,看刚才被骂的女人。
女人赶快收了,抱住小孩儿。
海远一脚踹秃头那贴着易碎标的大箱子上。
砰一声箱子倒下,直冲往中间车厢,里头酒瓶子叮叮咚咚,撞了个稀碎。
大叔当下炸了,里头小一万的酒!
“操!我特么!快快给我拦住!”大叔霍然站起来指着车厢中间站着的男孩儿喊,同时大步往下跳。
海远看过去。
暮光下,一个笔挺沉静的身影,莫名让人安心。
穿蓝白校服的男孩站车厢中,个头极高,一手提着个粉色饭盒袋,另一手搭在车厢中间的握杆上。
他手臂曲着,袖子挽起。黑绳手链从腕骨处微微滑下来,停留在他线条流利的小臂上端。
海远这会儿眼睛还有点糊,眼前打了薄码,看不太清,只能感觉男生廓落分明,挺乖的发型跟校服,显然是无污染无公害的好学生。
箱子到好学生跟前已经没什么势能了,他一挡就能挡住。
海远心想,你挡一个试试。
男孩默默看着缓缓停止滑行的箱子,一动不动。
从头到尾,他都没转头去看车厢后边,仿佛空气里连震动都发生过。
公交车后门打开,校服男孩手在横杆上轻推,长腿一抬,迈过秃头的箱子。
然后……
他下车了。
海远笑了声,干得好。
腿真长。
高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