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蒙含笑的声音落下,便有箭羽之声破空而来,“唰唰”几声,那箭确如鬼使一般,恰到好处地擦过了松蒙,刺入草丛中。
每一道,都只将他的衣服划开,留下细小的划痕血迹,但不曾伤及要害。
松蒙的坐骑被流箭惊扰,凄厉地嘶鸣一声,剧烈地抖了起来。
松蒙亦是满面惊骇,他浅褐色的瞳孔皱缩,面色沉得能滴水,紧紧拽着手中缰绳,左右四顾,吼道:“是谁!”
“唰”地一声,松蒙的右臂又填了一道伤疤。
终于听见“得得”的马蹄声,郎君骑着白马缓缓而来,面色寒得似经年的积雪。
玄迦几乎一看见松蒙便想起昨夜秦缘圆身上斑驳的痕迹。
或危险的,或暧昧的,每一道都无比碍眼,却又都是松蒙造成的。
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断。
但偏生那五彩蝎、金银蛇不曾到手,还得留着他这条狗命,静候他那些拙略的招数。
玄迦不免烦躁。
他挽弓再射一箭。
这次却不再是逗着他玩,直直对着松蒙坐骑射去。
那马一惊,连带着将松蒙抛了起来,松蒙只能扼着缰绳御马,硬生生将他昨夜的伤口扯开,染红了大片衣裳。
玄迦仍未停下,对着马身连射出三箭,直到那马发狂,将松蒙颠落地面,狠狠摔下的那一瞬,玄迦方冷笑着,将秦缘圆从小马上抱回自己身前。
秦缘圆被他抱着,察觉到他身体绷得似一张拉满的弓,抬起头一看,郎君的下颔咬紧,罕见的咬牙切齿,失了风度。
她将自己贴近玄迦:“我都好好的呀,你派了许多人护着我,你来得也很及时。”
玄迦一手揽在她腰上,一手控着马。
良久才轻声嗯了一句,聊作回应,但情绪仍不高。
——
这场闹剧过后,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一日的围猎过后,皇帝依例,对勇士们行赏,一道享用新鲜的猎物。
篝火晚宴上,松蒙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中央:“君父,今日秋狩之喜,吾欲献上金银蛇与五彩蝎,更添君父喜色。”
秦缘圆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终于等到了。
却也不知松蒙选这时机,有何意图。
皇帝扔下手中的银箸,笑得意味深长。
他与松蒙有短暂的眼神交换,很快便用兴奋的口气掩埋:“是么?快呈上来,让孤仔细瞧一瞧西蛮的宝贝。”
身后有西蛮仆从将笼子推了出来。
松蒙指着那吐着信子,外皮呈金银二色的毒蛇:“此物颇有灵性,竟一直对着公爷嘶鸣。”
皇帝抚掌大笑:“秦卿,这宝贝与你有缘,替朕跑一趟,将它呈上来罢。”
当下便有臣子阻拦:“西蛮毒物,大有危险。”
皇帝今日很好商量。
摆摆手,无所谓道:“既秦卿胆儿小,不敢取,那便让驭蛇人送过去,让秦卿观赏一二便可。”
他柔声细语的:“记住,莫要靠近哦,若真出什么事,秦卿手下的人,可不好相与。”
见国公身后卫士剑拔弩张,皇帝笑道:“饲养之人就在身侧,不会出事的。”
笑面虎,十足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