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骂,一边在阿云身上抽打,秦缘圆看得心惊胆寒,扑身而上,护在阿云面前:“大娘!白日青天,还有没有王法了?怎能这样打人?若她真是你女儿,便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舍得这样虐打她?”
“不听话的赔钱货,光明大道不会走,老娘推你一把,竟还推三阻四?”肥妇人啐了一口,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秦缘圆:“如何?你要帮她?若你们真这样要好,那你便替她嫁咯,你嫁个好人家,她自由自在,老娘拿到钱。”
秦缘圆:“……”
这肥妇人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些。
既然她这样蛮横不讲理,秦缘圆也懒得说道。
秦缘圆脸上保持微笑,双手则在袖子里搜出了一个小瓶子,暗自将木塞打开,礼貌道:“多谢大娘。”
“嗯。”那肥妇人满意望向她,然后秦缘圆便将瓷瓶中液体狠狠向她目中泼去,愤怒道:“你个老虔婆!”
老虔婆捂着双目“啊”地一声惨叫,然后便在茅草地上打滚:“你个恶毒的小蹄子,对我做了什么!”
秦缘圆漠然冷笑:“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若还想活着,那便麻溜地滚去寻大夫,不要在此处撒野,你若再敢来,我还有千种万种毒药招呼于你!”
那肥妇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观音庙。
阿云泪朦朦地握着她的手问:“姐姐,你好威风呀。”然后眼含着忧虑问:“她会被毒死么?”
秦缘圆摇头。
她身上哪里来的毒药,那不过是辣椒水罢了。
秦缘圆自上回,险些被毓王欺负之后,时常惊慌,私下里便做了防狼神器——辣椒水,随身带着。
今日下山,她自然也带上了,不过防的不是色狼,是狼外婆。
这些女孩儿,身世也太凄苦了些。
阿云哭诉道:“五日前,她找上门来,说是我亲娘,便掰扯着我回家,我干活的东家是个好人,告诉我,周家老虔婆是家中生意出了问题,要拿我去抵债呢,嫁的还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我如何能愿意,便是打我骂我,我也不会走的,前几日兰兰生病了,我便和珠儿上山采药,也是为了躲她,但,她不过只身前来,便将我打得头昏脑涨,若寻了打手将我压上花轿,该如何是好?”
她断断续续:“当初不要我便好了,如今想起我了,也是将我当个货品似的交换!这世间怎有这样黑心肝的人!”
“她如今受伤了,一时半会不会再来,你安心呆着,我想想办法。”
秦缘圆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知晓这现状后,心中十分难受。
她的身世其实何他们相类,若非师太无意中救了她,她大约便是她们的一员,窝在这逼仄破烂的观音庙中长大。
或许她还长不到这么大,毒花发作,死了便是一块席子,裹了扔到那莫愁湖中。
因而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这些女孩子,小的,嗷嗷待哺,并没有生存的能力,稍大一些,十来岁便开始去做苦力,要如何才能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不只是给吃给喝,还得教会她们养活自己,有了立身之本,逃离这脏污破旧的观音庙。
这无疑是巨大的开资。
她自己还是一穷二白,一时也想不到如何帮她们,只能将身上的仅有的几个铜板都给了阿云,让她去买几个馒头,先将外头的小丫头喂饱了。
“我明日再带着药过来探望你们。”
然后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她一边思索如何帮助她们,一边却不可抑制地陷入了,对自己身世的探寻中,这股难受似乎是从灵魂深处漫生出来的,不属于她,是原主残存的执念。
秦缘圆摸着惴惴不安的心口,重重地吐了口浊气。
原主是个极内向的女郎,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又眼见浅草寺如此穷困,诸位师太仍要花费心思抚育她,便时常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日日躲在房中,暗自垂泪。
每日想的便是她生身父母是何人,又因何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