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晕晕然没个思路,大家像陷入迷雾中寻不到出路。
时间已经逼近六点,任炎于是宣布说:“今天晚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家休息一下。虽然今天没有思路,但不用气馁,问题一定会得到圆满解决的。”
他笃定的态度像是一剂强心针,驱散了迷雾,稳定了所有人。
任炎又说:“明天余总、谦宇,咱们去市面做个调查。”他把目光调向楚千淼,“楚律师就麻烦你明天去下研发部,和每个技术人员逐个聊一下,或者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安排好分工后,他让大家都散了,早点回家休息。他说这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别萎。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次镇定了所有人的心。
会议散了。
楚千淼先跑去洗手间解决了一番。她的肚子最近有点不争气——每当她感受到压力或者过度紧张时就会有点拉肚子。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大楼里已经没有了人。窗外的天色也暗沉了下去。
她不紧不慢地走出瀚海家纺的办公楼。
她以为所有人都已经走光了,可一抬眼间,她居然看到了任炎。
他正站在北京春天里最和风温润的一个晚上,站在傍晚的明寐交接中,徐徐地,一下一下地,吸着烟。
西服搭在他一条手臂上,他的领带松了,有一点垮地挂在他脖子上。他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他的喉结随着吸烟吐烟的动作在一上一下地动。
她忽然就有点心酸。
他也不是没有压力的。恰相反,他所承受的压力,比所有人都巨大都沉重。
况且他要一边承受巨大压力一边还要稳定军心。
难怪他今晚又吸起了烟。
楚千淼走过去,轻轻地叫了声学长,像怕吓着他一样。
任炎怔了下,偏过头看向她,他居然对她一笑:“今天这声学长怎么叫得这么走心?”
楚千淼也笑起来。
这时候能看到他的笑,可真好。
她和任炎闲聊,问他,是不是压力有点大。
任炎用搭着西装外套那只手臂往她背后虚虚地一揽,再把她轻轻一带,让她从他的左手边移去了他的右手边。
楚千淼怔怔地被他移动。他的指尖隔着她的衣服触着她的背。很轻盈的动作,她却像被点到穴似的对那触动敏感极了。
——一个项目是无数人的心血,现在这些心血统领在我手里,压力怎么可能不大。他浅浅弯着嘴角,吸着烟,对她说。
他的话从被点穴的触感中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发现他为什么移动她了。刚才她站在春天晚风缕缕的下风口,他怕烟熏着她,不着声色地把她移到上风口来。
他好细心啊。
“那,假如瀚海里真的有人剽窃了别人的技术,应该怎么办呢?”她定住自己的心神,问。
“给对方补偿,和对方谈判,让对方撤诉,尽最大能力不影响到上市。”他吐出一团小云雾在暮色中,看着她,说。
“那如果事实证明,瀚海没有抄袭,是对方使坏,如果我们找到证据了,要绝地反击反诉对方吗?”在他的注视下,她不由自主向耳后掖了掖头发,问。
“诉讼这个东西,在上市过程中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能避免硬碰硬还是尽量避免的好。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对方进行谈判,让对方别耍赖尽快撤诉。”任炎说。
楚千淼看着任炎,听着他的话。同一种冷静的克制的态度,去面对两种不同的结果,却出奇的都有种无坚不摧的感觉。她觉得他今晚的眼睛尤其的亮,他看向她时,她几乎不能招架他的眼神。
这一刻他给她的感觉是,他真的很棒,他虽然有压力,但从来不迷惘。
耳边听到他含着一丝淡笑的声音。
“我现在心情变得很好。走吧,先顺路送你回家。”他把烟按灭在灭烟盒里,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