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转为歇斯底里地大吼。
莎朗·温亚德被送到了日本。
是真正概念上的“送”,像是一件礼物一样,被送到了一个老人身边。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这裙子不是她的,她此前从未穿过布料如此细滑的服装。一头垂至腰间的淡金色波浪长发,还有白瓷一般的肌肤,令她就像希腊神话中的阿芙洛狄忒那样美丽。
她坐在鸟笼之中安静地、无声地流淌着眼泪。在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了美国后,她便不在笼子中吵闹了。
一切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站在笼子之前的老人是一副亚裔面孔,他双手背后,自上而下俯视着她。
他的皮肤有些泛黄,因皱纹与沟壑实在太多了,他看起来像一颗即将枯竭而亡的老树,发白的眉毛之下,是一双墨色的眼睛,那眼睛却是带着绝大多数老人都不会有的光亮。
“你好,莎朗。”那老人用一口标准美式发音的英语说道。
鸟笼之中无声落泪的少女缓慢地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瞳孔看着这位头发尽数白下去了的老人。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启贝齿,用带着哭腔微弱声音询问道:“他们把我‘送’给你了,是吗?”
“他们”,指的是那群把她从密西西比州劫掠到此地的人。
那些人的身上都带着枪。装载着她的飞机上,还有许多个和她年纪相仿甚至更小的少男少女。唯有她最特别,像是怕被人伤到一般,被放在了一个坚固的金色笼子里,笼子底部还安着柔软的羽绒坐垫。
“他们为我送来了一位天使。”老者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十分慈祥,就像是她生长的向下随处可见的随和老人们一般无异。
老人弯下腰,握着一个钥匙,慢悠悠地为莎朗打开了笼子上的挂的锁,然后
“吱呀——”笼子的门被打开了。
老者笑得十分和蔼,然后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莎朗,你本不该流落在那贫穷的乡下。”
“像你这样如此优雅、高贵的女孩,理应住在宫殿之中。”
莎朗·温亚德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四周的象牙白立柱上雕刻着不知名的美丽女子图像,那垂着眼帘的女人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睁开眼睛就会活过来一样。
在不远处的位置,还有一处圆形的喷泉池,规模大的惊人,自最上方喷出的水柱从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水柱上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小型的彩虹。
莎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出身缘故导致她读的书很少,她完全想不到该用什么高级词汇予以形容这里,只当这里真的是一座“宫殿”。
她看了看老人停滞在空中的手掌,但她并没有把手搭上去,而是小心翼翼地从金笼中走了出来。
老人并未因为少女的无礼而产生丝毫地恼怒,他甚至笑得露出了不算太好看的牙齿。
“欢迎来到黄昏别馆,莎朗。”
“我的名字叫做乌丸莲耶。”
莎朗·温亚德不是没试过从黄昏别馆逃出去。
乌丸莲耶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让她跑出了别墅。别墅的位置比较偏僻,她想过驾驶乌丸莲耶的车就这么逃离开,甚至偷走了老人卧房抽屉里的车钥匙。
但是她忘记了她不会开车。
车子横冲直撞地从别馆的车库冲了出去,最后一头哉在了一处灌木丛繁茂的树林中。
她被黄昏别馆的佣人捞了回来。
车子损坏了,乌丸莲耶什么都没说,甚至叫私人医生帮着贝尔摩德包扎身上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只是他装着车钥匙的抽屉后来全空了。
第二次,莎朗有了经验。
因为不会开车,所以她排除了这个选项,拿着她房间里价值高昂的无数珠宝首饰在别墅外拦下了一个牛车。
车主见到一盒子奢侈装饰品时下巴都要吓掉了,好在车主是位淳朴厚实的人,只说免费送这少女去附近的镇子。
到了镇子后,莎朗操着一口发言及其不标准的日语和当地的镇民对话,表示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去美国。镇民们很少见到外国人来镇子上,于是便通知了当地的镇长。
当地的镇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莎朗又拿出了那盒珠宝,希望镇长能告诉她有没有什么离开日本前往美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