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余天的呕心沥血、宵衣旰食后,许垂露放下数位笔,一边捶腰一边检视画面bug。
她愕然发现,画中女子呈现出的冶艳妖异几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无论自己的喜好如何,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能攫人心神的优秀作品。
只差最后一点收尾工作——补上剑锋的红色流光,再给场景增加一些氛围就行了。
拿笔之前她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凌晨三点。
她把要叹出的那口气连着满心疲惫都憋回肚子。
“画完再睡。”
就在她切换笔刷的一瞬间,屏幕、机箱、桌灯在爆发出短暂的刺眼白光后倏地熄灭。
滋滋电流声把她从呆滞中拉了回来。
停电了。
她的画稿没来得及保存,即使到时候自动恢复也会丢失部分进度,而且……快要做完一件事却被不可抗力强迫终止几乎令她积攒的郁燥和愤怒达到顶峰,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血压升高,心率紊乱,而且因熬夜产生的头疼和胸闷正在无限膨胀。
要命的是,她的呼吸好像也……
她把最后的力气用于打开通话界面,却没有余力按下那三个数字。
意识归于寂灭的最后一刻,她脑中仍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猝死之前至少让我画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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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垂露醒了。
先是无力,再是酸麻,最后是一阵细密粘腻、令人窒息的疼痛,好在这也意味着她的各项感知在缓慢而有层次地恢复。
只是……太亮了,她的眼睛一时无法完全睁开。
常年在室内弱光环境下伏案工作致使她无法适应这么强烈的直射阳光,她抬起手,想要为双眼创造一片可供缓解的阴影。
但她的动作未能继续,因为自己那只手碰到的不是额前散乱的碎发,而是某种坚硬的、锋利的、冰冷的……铁器。
她猛然睁眼。
这铁器是一柄长剑,剑锋所指正是她的眉心。
剑身的尽头是瘦削有力的五指,五指的主人是一个造型狂放、容貌秾丽的女——古代女子。
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是她把画布开到一万像素、一笔一划细细描摹的、禁得住一个成熟插画师审美考验的近乎完美的面孔。对方的容貌肌理、神态动作、身形衣饰……甚至包括发丝与衣袖飘动的弧度都和她所绘的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鲜活的、饱满的、生动的。
许垂露凝望展露在自己面前的真实画卷,僵硬地保持着这一刻的姿势。
对,就连视角也完全一致。
在确认了画面主体的重合度后,她转而望向场景内的其他元素——宗门建筑、巍巍青山、宽阔武场以及一众看不清面目的弟子。
……等等?!
她眨了眨眼,因受阳光刺激而蓄在眼里的泪水被挤了出来,但这眼泪没能冲刷掉她的震撼。
女子右肩旁边为什么有一个扁平又粗糙的扇形统计图?
她忘记删图层了吗?
且那几个扇形的比率正在快速抖动,此消彼长,此生彼殁,斗争极其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