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道醇和的内力输进她的经脉,将她从钝痛中解脱出来。
水涟与玄鉴分别扶住她的两只胳膊,没让她头脸着地跌落下去。
许垂露平复了一下内息,总算有力气抬头查看四周情况。
除她之外,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耳鸣目眩,这“先声制人”的来客倒是无心遮掩他的敌意。
【风符赢了,奖励却没给我,说明还没结束,是么?】
[是的。但您不必着急下注,对战双方还未确定。]
【至少确定了一方吧,这位毫无公德心的玉门掌教,白行蕴。】
[……您是如何猜出他的身份的?]
还能是怎么猜到的?看脸啊。
朝露对他容貌的铺垫实在太多,以至她看到这道翩然降临的白影时完全没有压力地对号入座了。
至于白行蕴是否配得上朝露的描述……
有人曾说,美人总是相似的,但许垂露不以为然。漂亮的五官、修长的身材不能与美人对等,能被称作“美人”的,身上必定存着至少一种与众不同的魅惑力,只是有的深藏于性情中,有的浮荡在皮相上。这种魅惑力在他们动息语默时溶溶淌出,侵吞着他们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每一寸土地。
白行蕴无疑是个美人。
那么他特殊在何处呢?
许垂露不擅长用优美的词句形容抽象的气质,但她的感受是——如若仅看白行蕴的背影,他像一位从金阙玉阶款步走下的王公贵人,然而当他的面容展露于世人眼前,他顿时堕为刚从太后凤榻上、公主鸾帐中合衣走出的卑贱面首。
这副皮囊包裹于华美庄重的衣饰之下,却按捺不住它骨子里闪灼的淫艳。
她原觉得那些传闻难免虚夸惑众之嫌,但现在一见……不夸张,完全不夸张。
至少没有白行蕴这张脸夸张。
就连许垂露这种电脑里装了几个t人体参考的清心寡欲小画师,都忍不住想,幸好白行蕴生在这样一个整体风貌还算昂扬积极的武侠世界,否则……
此刻,白行蕴正立在风符面前,用缕金织锦的宽大袖口替她拭去额间汗珠。
衣风猎猎,璧人无双,画面美好和谐至极——如果她假装没看到风符紧攒的双拳的话。
很明显,他的美貌还没有到能把人惊得说不出话的地步,风符这般配合,必是受到了武力上的压制。
“我来迟了,不要怪我。”他温声软语地解释。
“你——滚出绝情宗。”风符从齿缝里挤出了不留情面的逐客令。
他眼底涌出几分无辜之色:“为何?”
“张断续输了,玉门之人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白行蕴轻笑:“他能代表玉门?”
“……他不是雨坛主么?”她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白行蕴转头看了眼张断续,笑道:“现在不是了。”
于是,张断续用他那独有的能发出雨声的轻功缓缓走出山门。
一人独行,凄凉悲怆。
风符愕然:“你疯了……”
“方才可曾受伤?”他试图去捉风符的手,却被对方躲过了。
“白掌教,我敬你是一派之主才多番忍让,若你仍这么不知廉耻,我便——”
白行蕴替她接道:“杀了我?”
她未料到这人如此有自知之明,一时愣了愣。
“犹豫了么?”白行蕴很善于自作多情,“那就是不舍得。”
风符怒而缄口。
对这种人多一句话,多一个眼神,都是在助长他的气焰。
而她现如今又奈何不了他,与张断续一战已令她力竭,水涟一人又无法与之匹敌,宗主更不可能在此时出关。白行蕴便是算准了此番境况才敢猖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