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齐宣却敲了敲车窗,“上来。”
元瑾汐告了声罪,上了马车,并按惯例坐在车厢门口,这个位置可以方便地把主人的话传递给驾车的车夫,是下人的标准位置。
齐宣却道:“门口风大,你身上衣服单薄,往里坐一些。”
元瑾汐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齐宣对她也太好了一些。
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皇帝的亲弟弟,自己则不过是个婢女。昨天要带她回府,就已经很奇怪了。路上不但派人去救她爹,还担心她冷,用披风围住。
等到上了马车,竟然还会担心她坐在门口会被风吹?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王爷对待婢女的态度。
可……除此之外,又能是什么原因呢?
元瑾汐想不通,总不能说齐宣想要纳她做妾吧?
想到这儿,元瑾汐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又往门口挪了挪,她可不想做妾,就算是王爷的也不行。
当年她娘临死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绝对不能像她一样做妾,宁可做平头百姓的正妻,也不做高门大户里的妾。
那时,元瑾汐还小,不明白她娘的意思。明明她娘是正妻,父母又恩爱,但却总说坚决不能做妾,更不能重蹈她的覆辙。
后来,家乡大水,她和父亲成为了灾民,再后来父亲被抓走,她流落进了杂耍班。
跟着杂耍班三年,她走过许多地方,在一处叫平阳的县城,她在围观的人群中,见到了一位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没等她多看两眼,少年就被人推倒在地,还有人往他身上招呼拳脚,看衣着,打人的像是他的同宗兄弟,边打还边说小妾生的也还敢来看戏。
挨打的时候,那少年掉落出半块玉佩,虽只一瞬,但她一眼就认出来,那玉佩她见过,她娘的遗物里,有一块相同的。
至那之后,元瑾汐对这个人上了心。通过别人的八卦,元瑾汐知道那人是沈家的三公子,是一个小妾生的,后来小妾生了重病,死了。
可元瑾汐觉得,那个小妾没死,她逃了,逃到了怀安,嫁给了她爹。
不然,怎么会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但她不敢去相认,虽然那时的她,无比想要一个哥哥,但一切都是猜测,而她又是杂耍班里的人。
一个本就是庶出的孩子,再有个身在杂耍班的同母异父妹妹,一旦传扬出去,他的处境只会更惨。
后来,进了夏家,元瑾汐亲眼见过夏兴昌的正妻王氏,是如何虐待那三个妾室的。
当时元瑾汐就发誓,这辈子绝不做妾。不然不但要自己受苦,连带着自己的孩子,也永远的低人一等。
“想什么呢?”齐宣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元瑾汐赶紧回神,心里暗骂自己想昏了头,人家贵为王爷,他的妾可是称之为侧妃、庶妃的,要纳也纳不到她头上。
“王爷有何吩咐?”
“夏家的一妻三妾,你可了解?”
元瑾汐心想,这也太巧了点,刚想到夏家,齐宣就来问了。
“回禀王爷,奴婢先前一直是在夏雪鸢房中伺候,对几位夫人们了解不多。只知道她们分属哪家,娘家做何营生,以及她们之间关系如何。哦对了,这些人娘家都有哪些人做官,我也知道。”
齐宣不由失笑,“这还不算了解?那你认为的了解,应该是什么样的。”
“若是了解,应该知道通过她们,几大家族与夏兴昌之间有什么交易,收受多少贿赂,手上沾了多少人命,背地里是不是在筹划什么阴谋,又贪污了多少朝廷的税收。”元瑾汐答得飞快,就差掰手指头数了。
齐宣面容有些严肃,“你一个下人,了解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爹说,他们祸害了整个江州百姓,是朝廷的蛀虫。”元瑾汐的声音高昂起来,她爹可不只是屠夫,还是胸有大志的人。“我甚至觉得江州大水,根本原因就是他们亏空了修筑堤坝的钱,这才导致数万人流离失所。”
“只可惜,夏家管得太严,各院之间的下人,没有特殊理由,严禁走动。我在夏家待了四年,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