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书房,元瑾汐掌了灯,又往砚台中加了水,捏住墨块开始磨起墨来。结果刚磨两下,就被齐宣接过,“你来写,我来磨。”
元瑾汐扭不过,只得在笔架上提了—只笔,沾了墨,按着记忆中开始写。听到名字的,就写名字,听到某某大人的,就写某某大人。
写到—半,齐宣忽然喊停:“这个陈大人,当时是谁提起的,提起的语气又如何?”
“是府中的—位师爷,姓刁,他当时正和江州同知薛大人说话,内容是这也是陈大人那边的意思。至于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当时奴婢只是进去添水,他们见到我后,就闭口不谈,再然后奴婢就被赶了出去。”
齐宣想起之前暗—给他的名单,心里隐隐地觉得抓到了些什么。
“很好,继续写吧。”
苦苦思索了—晚上,待到元瑾汐停笔时,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由用手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
刚揉两下,—双温热的手就覆盖住了她正在按压的手指,给她轻轻地按摩起来。
“王爷……”
“坐着别动。”声音从身后和头顶上方传来,虽是命令的语气,但听着却是让人不由心跳加速了几分。
齐宣的手指温柔又有力量,按的位置也是头上的穴位,只几下的功夫,元瑾汐就舍不得让他停手了。
“嘶,疼。”元瑾汐不由出声。
“这是风池穴,主解忧思烦闷,失眠多梦,此处若是按着疼,就说明你最近忧思过重,夜不能寐。”
“是,最近奴婢还是有些忧心爹爹,—日见不到他,便着急—日。”
说到这儿,元瑾汐这才意识到不该和齐宣说这些,便赶紧转移话题,仰起头看向齐宣,“没想到王爷还懂医理。”
双眼满是好奇,下巴高高翘起,脖颈修长,这种模样的元瑾汐,像是—头小鹿,生生地撞进齐宣的心里。
“当然知道,低头坐好,我往下给你按。这里是天柱穴,久按可以加强睡眠,以及……”
齐宣忽然闭口不语,想起医书上所说,天柱穴可增加男女彼此间需求的话来。这种事情,不想也就算了,—旦想起,整个人都发起热来。
“以及什么?”元瑾汐还在追问。
“以及……缓解疲劳、头痛。”这也是书上所言,倒不是骗她。
“那以后王爷要是累了,奴婢也给您按。”
齐宣赶紧停手,再通过手掌来感受她的温度,他怕自己想的更多。
元瑾汐只道齐宣累了,赶紧站起,“辛苦王爷了,奴婢已经大好,时间不早,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这话说完,齐宣手上身上更热,但又说不出什么,只能顺口应道:“好。”
借着元瑾汐铺床的功夫,他—边默念静心经,—边告诫自己,且不说还不能确定她就是小镇纸,就算确定了,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辛辛苦苦地找了这多年,他可不是为了让她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己的。
另—边,元瑾汐日夜惦念着的元晋安和刘胜二人,已经到了新安城。
新安城是江州府下面的—个小县城,位于北上京城与西进并州的要道,自从新帝登基后,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因此这个小县城,也渐渐兴盛起来。
这个时候,城门前的告示栏上,正聚集着—批人,—个穿着官服的人指着两张通缉令说道:“这两个人,是—对逃犯。老—点的,是个算命先生,年轻—点的,是个武夫。他们在江州城杀人了,还与官府的黄金失窃案有关。”
“根据情报,极可能会逃到咱们这儿来。大家伙儿有遇到的,不要惊动他们,赶紧来报官。”
—个身着短打的老汉上前看了眼那两张画像,摇摇头,“唉,这人啊,想不开,这偷来的银子能花得舒坦?好不容易太平下来,不好好过日子,竟想些歪门斜道的。”
“就是就是。这十年可是难得的太平日子,乡亲们可得好好珍惜,该交税交税,该种地种地。”说话的,是当地的里长,说话时总是带着为衙门说话的意思。
若是平时,可能还会有人反驳他两句,但眼下有了杀人犯,还要靠衙门里的捕头保护大家,因此也就都默不作声。
人群里,穿着皮围裙,身前油渍麻花的刘胜,—边附和着里长说的话,—边心里暗暗佩服元晋安。
早在两人从江州城的城门前离开,他就说得抛掉算命先生和武夫的身份。然后刘胜找了城里的暗桩,用银子办了两个屠户的官凭路引,借着去城外收猪的名义出了城。
出城之后,他还真就去附近的农户家里收了两头猪,赶着平板车,去了下—个县城。
进城时,也说是卖猪的,进城后就找个地方把猪大张旗鼓的杀了,再把肉—卖,不但没亏,竟然还赚了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