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的画在画好后,就被齐宣命人裱了起来,然后送往宫中,作为玩得开心的证明,顺便也让宫里那两位放心。
皇帝在看到之后,先是高兴,随后忽然间就沉默下来。
“福海,跟朕去趟坤宁宫。”
坤宁宫,即先皇后居住的宫殿,在她去世之后,皇帝就让人封了起来,每日除了打扫之人,其余任何人不得入内。
宫内景色依旧,却不见昔日之人。
走进正厅,皇帝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听到皇后那句“恭迎陛下”,迈进暖阁,倚在垫上,就应该响起那句,“今日朝堂可累?”
“阿囡……”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有着一个最最普通的乳名,但却是他的发妻,给他生育了长子,住在他心里最久的女人。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自己的寿命分出一半,换她与自己共享繁华。
可惜佳人已逝,齐文尚可以郁郁不乐,他却不能有半分消沉。
因为他是皇帝,是帝王,国家还指着他,百姓还指着他,他不能像齐文一样,把悲伤明明白白地摆出来。
皇帝把手中的画展开,放在软榻的小几之上,仿佛对面还坐着那个人。
“这画倒是不错,但题的字差点,不能挂在你这里,改天我让小经文再画上一幅,我来题字,你看可好?”
“又过了一年,孩子长大了一岁,高了一点,学问上也过得去。就是想你想得紧,不爱说话。”
“朝堂里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我让宣弟去忙,可别的事也得操心,不能常开看你,你可觉得寂寞?”
“宫里的梅花开了,开得很好,可惜没人给我做梅花酒喝了。”
皇帝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这才收拾好心情,去往太后那里,把画展示给她看。
此时,他脸上只有开心和欢愉,再也看不出在坤宁宫的伤心与难过,就连声音里都透着喜意。
“母后,快来看,小经文画的。”
福海跟在他的身后微微闭了闭眼睛,帝王之苦,怕是只有真正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才知道吧。
带着画进宫回禀的,是齐文身边的一个婢女,叫喜鹊。人如其名,嘴巴伶俐,讲起事情来,声情并茂。
“太后娘娘您是没看见,那滚开的热水往天一泼,一下子就变成亮晶晶的白雾,像是法术一样。大皇子殿下往梅花上方一泼,就有了这雪梅图。”
“有这么神奇?”太后不信。
“奴婢亲眼所见,错不了。”
太后也来了兴致,“那找人烧水,哀家也要看看。”
“这会儿不行,”喜鹊慌忙摆手,“瑾汐姑娘说了,要天最冷的时候,最好是早上起来,太阳刚出来那会儿。天越冷,效果越好。”
“那行,明早再看。那个叫元瑾汐的,就是上次宣儿带回来的那个吧?”太后扭头看向皇帝。
“是。”
“倒是个有意思的。只可惜,是个婢女,别的不好赏,皇帝就赏赐些银子吧。”
“都听母后的。”
颖王府离皇宫不远,当天晚上,元瑾汐就收到了皇帝赏下的一百两银子。
陪着玩了两天竟然有这么大笔的赏银?元瑾汐看得眼睛都要放光了,这与她身上的钗环首饰不同,是独属于自己的。
加上之前齐宣给的一百两,她现在也算小有身家。只要能脱离奴籍,这些银子,足可以让他们父女二人在怀安美美地过上自己的小日子。
甚至就算家产找不回来,二百两也可以置地买房。
齐宣这时看着她满眼放光的样子,有点发酸,便敲了敲桌子,敲了敲桌子调侃道:“你那眼睛都冒金光了知道么?我在你身上花了不下一千两,也没见你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