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到达江州已有七天,这七天,江阳城的各级官员苦不堪言,江阳城内的各位街道则是鸡飞狗跳。
但偏偏,老百姓们非但没见怨言,反而一脸高兴。
“诶,来了来了。我就说辰初会来吧。”聚在门口的,是绸缎庄的伙计以及几个专门负责接待女眷的小丫头。
这样的铺子,早上向来是没什么人,掌柜的便也不管,由着他们在店门口等着那人的出现。
甚至于,他自己都拎了烟袋,坐在柜台里面,远远地望着。
此时他们等的,是一个穿着崭新的兵丁衣服,手里拎着个锃光瓦亮的铜锣之人。
只见他直直走到那街道当中,站定在那里,紧了紧腰带,然后拿起锣锤对着铜锣中间的红点用力一敲,就听一声清亮幽远的锣声响起,随后吐气开声地喊道:
“钦差大人奉皇上谕旨,查盐税,抓贪官,如有叨扰,还望各位父老乡亲见谅。”随后又是一声锣响,余音袅袅,向外远去。
喊完后,就顺着街道往前走,走上大约一百步后,再次站定,接着又是一声锣响,以及一声吆喝。
自从三天前开喊以来,不只绸缎庄的掌柜伙计每天要准时听,这人经过的每一条街上的,都要听。
甚至各家各户都算好时间,到点时就什么都不干,非听完这一声,再去干活不可。
那可是一朝王爷,捧着尚方宝剑进城的钦差大臣,竟然放下身段说希望他们见谅,这样的话,一辈子也未必能听到一回。
再者说,抓贪官查盐税,这天大的好事,必须见谅。
因此,哪怕最近这段日子里,钦差卫队在天天城里搜来搜去,在城门口查来查去,全城的百姓不但没有怨言,反而一脸高兴。
尤其那抓贪官三个字,简直是说到他们心缝里去了。
不过,这事儿到底是正事儿,每天除了听个响儿,激动一下之外,也没别的可聊。
但是,当城内的绸缎庄子接到梅园的邀请,要他们带着最好的三套样衣,派最好的绣娘去给一位元姑娘做衣服时,迅速就引燃了江阳城百姓的八卦之火。
刚开始,还只是各家绸缎庄炫耀自己手艺了得,入了王爷的法眼,结果互相一问,才知道,全城有一家算一家,全都接到了邀请,顿时就惊掉了下巴。
“乖乖,不愧是京城来的,不愧是王爷,就是大手笔啊。”
“可不,听说这位元姑娘,先前只是婢女,前阵子刚刚除了奴籍,如今是梅园女掌事,王爷不在时,园里大事小情,全都由她做主。”
“啧啧,这怕不是半个女主人的意思?”
“那可不呗。还有,听说这样做衣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京城时,这位颖王爷,就曾把京城里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街包了下来,专门给这位元姑娘做衣服、打首饰。”
“还打首饰?”
话音未落,就有好事的跑了过来,“听说了么,城里那几个有名的金银匠,也都接到帖子了。”
众人又是一番啧啧称奇,但又有人觉得,这也太张扬了,为了一个婢女值得么?
可帖子不是假的,等到那些大小绣娘全都聚到梅园侧门,由人领着鱼贯入园时,互望之间,全都是震惊与兴奋的神色。
这样的盛事,一辈子也就经历一回。
更有那好事的百姓,跑到梅园所在的位置去看。虽然有卫兵把守,不能靠太近,但远远地,就看到不少人在侧门处进进出出。
梅园里,元瑾汐看着一脸震惊加不敢相信的爹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这是颖王的日常操作,不要在意吧?
“爹,这事吧,主要是五日后,夏府要开赏花会,夏兴昌那老狐狸非给王爷下帖子。”
“可那是夏府,夏兴昌又是个惯没底线的,那里女眷居多,万一他使点什么手段,坏了王爷的名声,可是天大的麻烦;可如果他不去,又是大大地拂了夏兴昌的面子。如今,城里的局势,还需要……”
“这个我懂,你不必解释。”元晋安摆摆手,打断了女儿的说话,“我就问你,你和颖王,真的没有什么?”
“没,绝对没有。”元瑾汐连忙否认,脑袋摇个跟个拨浪鼓似的。